章越則是立即加強了城防,如今廣銳軍和景思立的人馬都在城外,城內駐扎的只是番軍弓手而已,只有防守之力,很難談得上出城支援。
至于營內宋軍都是忙著吃飯,所幸這飯沒有煮得夾生,只是士卒們不得不蹲坐在營壘下。
眼見蕃部騎兵正在集結,不少士卒生怕來不及,都直接拿起茶湯澆在飯里,就這么噓噓地吃起。能在寒冷刺骨的秋末吃了上一頓熱茶飯,對于下面的大戰而言,可以生出不少氣力。
“娘得,這么著急來送死,讓俺飯也吃得不安生!”
宋軍們邊大口大口地扒飯邊罵道。
寒風之中,大纛之下的木征目光凜然,他當場拔劍向前對左右道:“今日我這里的宋軍,血祭巴氈抹,以此來撫平我的哀傷!”
木征這么說,當然有足夠的底氣,兩日的進攻他覺得已經試探出宋軍虛實,今日他投入上萬番軍分三面投入了進攻。
不多時蕃部騎兵開始進攻,對此宋軍也不甘示弱,以弓弩還之。
戰至片刻,當蕃部推出了木梯,樓車,但抵至宋軍陣前時,前方營地開始噴出了長達十幾米火龍。
久與宋軍交戰的黨項軍將領熟悉宋軍戰法,見此一幕驚道:“宋軍怎么將猛火油柜搬至營里來了?”
原來宋軍西北城池堡寨都皆掘地做大池,縱橫丈余,專門用來以蓄猛火油。
所謂猛火油就是石油,宋人將熟銅制成柜,柜有四腳,上有四個銅管,管上橫置唧筒,與油柜相通。唧筒前部為內裝引火藥的火樓,使用時便點燃火藥,使唧筒向油柜施壓,然后噴射出猛火來。
這等猛火噴出長達五六丈之遠,蕃軍的木梯和樓車沾火即著,不少番人渾身是火地從樓車上摔下,而其余沾著火油的番軍亦是渾身冒火地在地上打滾。
宋軍各營地前都是這般呼哧,呼哧的場景。
而除了猛火油柜,宋軍還有飛火炮,蒺藜火球,霹靂火球,毒藥煙球等等火器。
所謂飛火炮,就是以拋石機方式,拋射蒺藜火球,霹靂火球,毒藥煙球等。
所謂蒺藜火球,霹靂火球就是竹管裝著火藥,碎瓷片和鐵片,以及鐵蒺藜等等。
番軍不時看見各式東西從宋軍陣中飛出,然后重重砸到地上,將附近的同族將士炸得渾身是血。
至于毒藥煙球更狠,內裝火藥及狼毒、巴豆、草烏頭、砒霜等毒物等等,爾后用外敷藥厚涂密封。使用時,先用燒紅的烙錐將球殼烙透,再用拋石機拋射至敵方爆裂,毒氣四散。
這對番軍騎兵特別有效,戰馬聞此氣體便作癲狂之狀……
這些火器番軍昨日早就見識過了,但今日宋軍顯然是早有準備一開始便用了出來。
此刻宋軍陣地好似開了堂會般,火藥爆炸聲此起彼伏,番軍挨著碰著無不掛彩,或似開了全堂水陸的道場,無數硝煙與毒煙隨著爆炸式卷起,附近番軍紛紛掩鼻咳嗽,四散而逃。
這些火器本是守城之用,當初章越為了建渭源堡。身為樞密使的岳父吳充不放心,故而命開封的南、北作坊和弓弩造箭院,優先供給秦鳳路。
秦鳳路的郭逵知道吳充的意思,又比其他各州堡寨優先供給章越。
以至于區區一個渭源堡,守城所用的猛火油柜,飛火炮,蒺藜火球,霹靂火球,毒藥煙球等等火器堆積如山,最后連章越也搞不清楚自己城中到底藏有多少火器。
當然開拓河湟如今是官家心頭上最要緊的事,吳充,郭逵這程序走得一點錯也沒有,道理也是堂而皇之的。
如今火器這些都是章越的政治資源,而建功河湟就是他的政治資本。
如此火器就一口氣批發給木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