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呼吸一滯,瞳孔因恐懼而收縮成針尖大小。
她一直隱藏的秘密,竟被沈清嫵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寶兒不能死,也不能出任何意外,那是大哥遺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當年,若不是大哥拼死把她送出來,她活不到現在。
寶兒也是她在這冰冷世間唯一的溫暖和念想,是她活下去的最后支柱,這些年,她唯一對不起二姑娘的地方,就是偷偷賣蠱錢,供養寶兒。
她了解二姑娘,占有欲強,人也自私,如果讓她知道寶兒的存在,她一定會對寶兒不利。
“孩子是無辜的!”
吳嬤嬤再也維持不了往日的冷靜,聲嘶力竭喊道:“沈清嫵,你還是不是人,我的侄孫和此事半點牽扯都沒有,他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一定要這么趕盡殺絕嗎?
怪不得老爺夫人對你甚是厭惡,就你這么惡毒的心思,若是我的孩子,早就把你掐死扔外面喂野狗了!”
沈府人盡皆知,沈川和謝氏是沈清嫵的軟肋,她最在意父母的疼愛。
可那只是從前。
沈清嫵唇角揚起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輕輕俯下身子,斗篷底部掃過地面沾染許些塵土,那抹紅色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地獄業火,灼燒著吳嬤嬤的眼睛。
“這話說的倒是好笑,一大把年紀,怎么還裝模作樣起來了。
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忘了嗎?
吳嬤嬤,你之所以沒有殺我,不是因為你心慈手軟,也不是因為你有多良善。而是因為我是沈府嫡出的姑娘,殺了我,無論是對沈府,還是國公府,你都不好交代。”
她的神色如常,絲毫沒有悲傷和生氣。
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吳嬤嬤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沈清嫵連她隱藏多年的秘密都知道,那些事,一定逃不過她的眼。
“求你,不,不要……”
吳嬤嬤哆嗦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清嫵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狹小逼仄的柴房,以及角落里窸窣作響的老鼠,語氣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憐憫。
“沈芊雪讓你承擔所有的罪責,許諾你遠走高飛,她自身尚且難保,有什么辦法把你救出去?
吳嬤嬤不覺得,這個承諾,太不切實際了嗎?
一個被主子推出來頂罪的棄奴,能逃到哪里去?別忘了,你的身契,還在沈府。
屆時,官府的搜捕文書一下,天涯海角,再無你容身之處。甚至,你那可愛的小侄孫,也要受你牽連,顛沛流離,甚至是。”
她賣了個關子,輕飄飄道:“死!”
吳嬤嬤癱軟在地,渾濁的老淚沿著深刻的皺紋蜿蜒而下,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絕望。
“我說,我說!”
吳嬤嬤聲音嘶啞,如同破舊風箱,“只要你能保寶兒平安,我這條老命,你想拿就拿。”
聞言,沈清嫵不受控制地低低笑出了聲,笑聲在寂靜的柴房里格外清晰,帶著幾分譏諷。
“你的命,值幾個銀子,我不稀罕,我只要你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