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使者道:“章龍圖,這王中正已在路上,金牌不是先他而至……”
章越道了一句曉得了。
他看向張守約問道:“張老將軍,方才軍議上之策可行否?”
張守約沉默片刻道了一句:“可行。”
章越又看向蔡延慶道:“蔡公可以見證,出兵之策軍議之公論,非章某一人獨斷也!而是出自公議!”
蔡延慶點點頭道:“然也。”
章越對金牌使者道:“足下也看到了,章某如今只有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金牌使者聞言,手指的下面的官員武將質問道:“抗旨不尊,這可是殺頭大罪,你們一個個要隨著去掉腦袋嗎?”
金牌使者說完眉頭一斜,眼睛一瞪,嘴巴一歪,雙手背在身后,此時此刻仿佛他就是天子一般。
官家并非不講理的人,但事情往往都壞在這些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小人身上。
“如大帥所言,此為亂命?”
“天子未知三軍之任,豈可言三軍之事?”
“爾是什么人?膽敢對我放此大話!”
眾文官們可不吃這一套,聞言反指著這金牌使者大罵。金牌使者嚇了一跳,他只想恐嚇他們,哪知大宋朝的文官哪吃他這一套。
“昔李文靖連圣旨也焚得?我等怕個鳥!”粗口也暴了。
“圣旨在哪,我也拿來燒……”
此人說了一半,還是被人掩住嘴。
眼見文官群情激憤,相反武將們一陣沉默,他們皆看向張守約,王君萬。二人都只是默然,其余武將也不敢吭聲。
金牌使者也是被罵得狼狽,他手指著張守約,王君萬道:“朝廷不殺文臣,但你們這些人又有幾條命?”
眼見張守約,王君萬不敢還嘴,左右武將頓足有之,嘆氣有之,無不滿臉郁郁。
他們之前若打河州,也只是在兩可之間,但他們怎能容小人欺負在頭上。
蔡延慶欲出言,卻給章越伸手止之。
這名金牌使者道:“我將話放在這里,但凡有一兵一卒出了這熙州城,便視為抗旨!”
眾將領們都是一言不發,但恰似表面平靜的海面上,下面卻有一場天翻地覆的力量在醞釀。
這時候章越走到張守約面前道:“張老將軍,若此事有任何后果,章某一人擔之,不會牽連他人。”
張守約抬起頭,花白的眉下一雙眼睛突然精光乍起道:“章經略爾等讀書人既有這擔當,我等武夫也不是孬種,這河州便是刀山火海,俺也闖了!”
張守約說完轉過身面對眾武將,扭曲著臉道:“打回河州去!”
一點星火,可化作燎原之火。
積蓄許久的力量,好似沉寂千年火山般突然爆發。
此刻回應張守約的,便是山呼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