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大勝消息至京,官員不斷上賀表給皇帝。
似鄧綰,呂嘉問等新黨黨羽紛紛極贊王韶收取岷州的功績,一時之間好似王韶一人得了一州,比章越王韶當(dāng)初得了五州聲勢還要大。
頓時朝堂上有一等聲音,說章越當(dāng)初平定五州,全盤賴王韶出力,章越不過是沾了王韶的光而已。
甚至還有人說章越去熙河路就只是掛名而已,根本絲毫氣力沒出只是坐享其成而已,實際上一切都是王韶運籌帷幄的。
王韶如今明顯已歸入王安石門下,所以看在宰相的面子上,這樣歌功頌德的人實在不少。
他們也是惡心章越,可朝堂上風(fēng)往哪吹大家還是看得出的。
鄧綰更是言之鑿鑿散布這樣的消息,不明就里的官員不少人就這么信了。
而章越為什么在這時候調(diào)回京?王韶為什么在這時候建功?新熙河路的主帥,早已在不動聲色間默默安排好了。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那日退朝后的數(shù)日,章越一直閑居家中。朝堂上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沒有去問,但他也一清二楚。
黃履,蔡確,許將等人陸續(xù)上門拜訪,這些話難免都會傳到章越耳朵里。
大家不免為章越抱不平,章越卻與眾人笑道:“外人言我藉王子純之力這才收取熙河五州,也沒有錯啊!”
眾人愕然。
章越笑道:“當(dāng)初古渭是王子純草創(chuàng)的,我是占了現(xiàn)成的便宜。何況我也確實不會帶兵。”
章越心想王韶在熙河的戰(zhàn)功,自己本就是借鑒歷史上他的想法。
“可是叔叔當(dāng)初是你薦的王子純,若非這般他還默默無名,又是你讓他在古渭立足,之后襲取蘭州會州又是叔叔的決斷,這些怎能都成為王子純之功呢?”
章越笑了笑道:“不要緊了。不要緊了。”
蔡確正色道:“度之,你當(dāng)初為了朝廷繼續(xù)在西北用兵,在與契丹爭界之事上不惜文相,馮相,蔡相意見相左。而王相公如今打算撇開你經(jīng)略熙河,你怎得如此失于計較?”
蔡確講得沒錯,章越犯了一個政治上的錯誤,那就是既開罪了保守派,又被變法派一腳踢開,最后兩面不落好,失去了自己的空間。
章越對蔡確道:“持正所言極是,此事老泰山早就言語過了。”
蔡確道:“此事確實是度之失于計較了。”
章越點了點頭,已許久沒有人當(dāng)面批評自己了。倒是蔡確直言不諱,畢竟是師兄嘛。
許將道:“度之,此事乃王子純不厚道,他受你舉薦之恩,卻私通王相父子,如今鄧綰之流在朝中到處說你是沾了王子純的光,度之為何不辯?”
章越道:“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不辯了,我的功過圣心自知,再說還有后來人評說。”
許將聞言長長一嘆,他與蔡確如今都替章越著急,但章越卻很看得開。
倒是黃履平常地問道:“度之以后有什么打算?”
聽了這句話,蔡確許將都是心頭不暢。黃履這人仕途心不太強,不似蔡確,許將就擔(dān)心章越因此灰心喪氣。
章越正欲言語,忽聞外頭有人稟告是歐陽發(fā)來見。
章越一聽立即將歐陽發(fā)請進(jìn)來。歐陽發(fā)是送歐陽修遺表進(jìn)京。
章越見到歐陽發(fā)別有一番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