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兄長蘇軾的制策不同,蘇轍的制策令人看了是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這等犀利的辭鋒倒也是令人渾身一震,看得后背濕出一身冷汗。
如今蘇軾,蘇轍開寫后,章越仍未動筆,此番御試他倒真落在最后一個了。
章越不同于蘇軾,蘇轍,他構思起五百字的閣試可以輕巧作答,但三千字的御試,他要先想自己策問的題眼在哪。
在他看來古往今來最好的制科策對,即是董仲舒給漢武帝獻上的天人三策。
這篇策問他反復讀了好幾次。
當時漢武帝也是如今日宋仁宗般誠懇求教,向董仲舒言,朕欲聞大道之要,至論之極。
章越想到,咱大宋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皇帝的問題么?
不是,退一步說來帝王將相并不是歷史決定因素,更深一步是制度問題么?似近了一步。
然而制度更深一步,是這個國家的科學,技術,文化所決定。
君王的德與不德,官家又多納了幾個妃子,又建了幾個宮殿,是儒家獻策思路,約束君權不惜余力。
錢不夠讓皇帝自己多節約。兵不能打,讓皇帝謹慎擇將,官場吏治敗壞,選一個賢人當宰相。
改革在于著眼人事。
如此策論自也是一等論調,不可貿然否定。
至少比起片面地指責制度,不去探討制度背后俗成的原因,容易紙上談兵靠譜。
故而還是從最上位者德行來討論,這是最不容易錯的方法。
所以為何董仲舒的天人三策能得到贊賞。
因為他的制策并非是應對權變之策,而是上總結歷史教訓,下能解決當前漢朝面臨的問題。
但如今官家親策,令章越走到如當初董仲舒一般的位置,他到底該說什么呢?
章越此刻已想清楚題眼,最后一個動筆。
臣謹對曰。
陛下于庭策問于臣,求直諫獻策,此非臣之愚鈍所能明也。臣寒窗十年,謹案史書古今循環之治亂,浮潛人事之代謝,探討三代以降之制度,觀天命之所歸,民心早有背向所附。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何也?
……
章越于文中細談之。
天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