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國又想了想問道:“三郎如何主張?”
章越心道,當然是復王莽舊制,將天下田畝皆作王田啊。
不過章越面上道:“抑兼并只可緩也,卻不足以釜底抽薪。只要家無田產(chǎn)的百姓越多,遲早……”
“如何釜底抽薪?”
“當用申商(申不害商鞅)之術(shù)!”
王安國不由道:“還要走至這一步么?三郎說,用申商之術(shù)分既得利益者之利,憂從何補來?”
章越道:“從修建溝渠灌溉農(nóng)田而來,也從攪車軌棉而來?!?/p>
王安國聽了瞠目結(jié)舌,原來繞了半天,章越是為了自己謀利的事正名??!
這廝實在太過于狡猾了。
但王安國轉(zhuǎn)念一想,不由覺得章越說得又很有道理。
當日章越在陳襄那讀完書后返回太學。
又過了數(shù)日,章越正在太學吃飯,聽聞同窗說外面有一個叫李楚的商人來尋。
章越料到是對方會來找自己。
二人在太學旁一間茶坊見面。
李楚叫了壺茶,又拿了錢讓門前坐著的閑漢去食肆買些肴饌來。
章越知道汴京風俗,茶館酒肆都有這樣的閑漢供差遣。
平日說吃酒吃茶時要叫歌妓,或者想吃哪些大酒樓的酒菜啊,都是給些小費催這樣的閑漢跑腿去買來。章越當初還誤以為大宋居然如此發(fā)達,都有外賣小哥了。
李楚笑道:“那日初識甚是冒昧,重新認識一番,在下李楚,家母姓楊,乃當今官家身邊楊修儀的侄女?!?/p>
章越心知對方有點來頭,如此算是確認了一二,不知還有無其他底牌。
章越道:“原來李兄國戚,失敬失敬。”
李楚笑道:“不敢當,這次冒昧來找三郎,還是為了那攪車之事。我愿加至八百貫買下這攪車之圖,再每月給八十貫?!?/p>
章越聞言笑了笑,沒有答允,這時閑漢已提著食盒過街,帶回一盤炒肝,一盤雞絲簽到茶坊里來。
李楚賞了錢道:“三郎,還有什么顧慮不成?”
章越道:“李兄,你既有攪車,打算在何處軌棉?”
李楚道:“當然是陜州城中了?!?/p>
章越道:“陜州之中可有其他棉布貨商?”
“有?!?/p>
章越道:“那你建在陜州之中,要么被人偷學,要么被眼紅之人砸了?!?/p>
“誰敢如此?”李楚厲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