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酒,李楚告辭離去,應(yīng)是實踐章越方才所言的軋棉之法去了,不過章越深信李楚最后還會回來找自己的。
王安國看向章越道:“一個名楚,一個名越,你們兩個楚越人,一談到言利之事就如此投機?三郎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見錢眼開。”
章越心道,好啊,不見錢眼開,你就別來蹭飯啊。
王安國與章越的年紀(jì)本是差一個輩分的,但因佩服章越的才學(xué),故以平輩交往的。這是頭一次說道章越。
章越聞言道:“平甫兄,你先前說疑惑之事就是這些啊!”
王安國正色道:“是也不是。”
章越道:“我倒覺得其實平甫想說的是,利不歸百姓,只歸于商賈,故而言恥于言利。”
王安國拍腿道:“對,三郎,我正是此意。”
章越笑道:“這正如鄉(xiāng)間地主之土地。你說地方官員修水渠灌農(nóng)田于百姓又有何益?雇農(nóng)不一樣要交租給地主么?”
王安國搖頭道:“不然也,雇農(nóng)也得利了。原先畝收兩石,一石給地主,一石給自己,若得灌溉畝收三石,己得一石半。”
章越道:“畝收再高,雇農(nóng)只可得一石。”
“怎可?”
“你再想想?”
王安國一怔,尋思片刻隨即道,“真是蛇心不足……。”
最后王安國道:“人心概莫如此,但我想還是有宅心仁厚之人,否則我們也不必講厚德載物了。”
章越道:“非也,地主因灌溉得了土地,得錢更多,就可買更多的田地。至于更多的百姓賣掉田地,只能淪為雇農(nóng)。”
“之前的雇農(nóng)或許還能拿一石半,但因雇農(nóng)越來越多,最后只得一石了,甚至半石,最后糊口也不能,只能賣兒賣女。”
王安國愣了半響,已不能言語。
“如此官員修水渠灌農(nóng)田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王安國道:“當(dāng)然是好事,但只能緩得一時,最后到底,還是會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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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道:“正是,大亂之后為何有大治,因國初時,戶口稀少,四處都是閑田,若人口滋生,則百姓去耕閑田即可,家有田耕,稱為自耕農(nóng)。”
“后無閑田了,遇到災(zāi)年荒年了,百姓賣田就淪為雇農(nóng)。田多者,則雇農(nóng)來耕,即為地主。”
“雇農(nóng),自耕農(nóng),地主這三者有何之別?”
王安國想了想道:“無田,有田,田多。”
章越道:“然也。這就是孟子所言,有恒產(chǎn)者有恒心無恒產(chǎn)者無恒心。”
“無恒產(chǎn)者越來越難買田,最后要么餓死,要么淪為盜賊流寇,有田者遇天災(zāi)即售其田,亦淪為無田,如此地主之田只會越來越多,此乃當(dāng)今的大宋,若你在朝為官當(dāng)如何處置?”
王安國道:“當(dāng)限田,抑兼并也!”
王安國又想了想問道:“三郎如何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