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他罕見地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去了郊區(qū)三十里之外的小鎮(zhèn),坐進了一家餛飩店,要了一碗薺菜云吞。
店老板一見到他,面色隱隱有些激動,眉宇間透著一股熟稔的笑意:
“怎么就你一個人,你對象呢?”
江問青拿湯勺的手一頓,垂眸良久,答了一句:“走了。”
短短兩個字襯著下壓的唇角,沒有多說什么,可就是讓人覺得難過。
他機械地一口一口吃著,但對面沒了那個人,即便還是熟悉的味道,吞在口里也多些不同。
腦海里的記憶又來回翻滾。
他做完市三院最后一臺換心手術后,便從臨床轉到了后勤,很多人替他覺得可惜。
市三院心外第一把刀竟然轉了文職,和廢了雙手也沒啥區(qū)別。
沒多久,媒人介紹他和柳冰心認識,市里的檢察官,長相靚麗身材高挑,可沒人知道這是他第二次見她。
第一次是在手術臺上。
相親當日柳冰心很好說話,家庭條件都沒怎么問,就把人帶回了家。
她的父母很喜歡他的斯文謙遜,得知他曾經是一名醫(yī)生,更是滿意,幾天后兩人確定關系。
他到現(xiàn)在依然記得她那天的神情,說不上歡喜,甚至是帶著應付差事的漠然。
可江問青也不在意,他將她當成一朵鮮花似的嬌養(yǎng)著,早上一杯燕窩牛奶,中午的愛心午餐,晚上溫度剛剛好的洗澡水。
就連她沐浴時喜歡哪幾種香氣,他也記得一清二楚。
周一玫瑰,周二薰衣草,周三橙花,周四茉莉
一開始柳冰心還扯著唇對他說謝謝。
沒有情侶間的熱絡,只是清冷疏離的客套。
或許是三年來,習慣了他的好和隨處可見的溫柔。
在父母頻繁地詢問下,年關將近時,柳冰心突然來了句:“江問青,我們結婚吧。”
那一瞬間,他有些欣喜。
以為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點喜歡自己,可看見她放在桌上的初戀清單時,才發(fā)現(xiàn)結婚不過是沈奕白30歲的目標。
而今他在環(huán)游世界,那她來替他完成好了。
江問青說不清當時的感受,只覺得自己錯得離譜,他為什么認定那個人的心在柳冰心的身上,她便會理所當然地愛上自己?
他知道,是時候該清醒了。
無論她的父母多喜歡他,無論他多想再陪陪她,再聽聽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