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再忙都保持著晝寢的習慣,每日都要午睡一個多時辰。
至于黃履則是如舊,旁人在爐亭里讀書,他在齋舍里。
別人三更燈火五更雞,他該幾點睡就幾點睡,該幾點起就幾點起。
朔望日時,旁人都在太學里讀書,唯獨他不干,游逛至天黑方回,還給齋舍里眾人帶了不少吃食。
幾位太學里的講師知道黃履如此‘用功’自是不滿,但黃履每次私試,公試,雖不說名列前茅,但也都是不差,能在中上游如此。
章越有次問黃屢為何不用功呢?
黃履笑道:“我又不需中狀元,對我來說考中進士即可,同進士出身即可。”
“再說人生萬般得意處,進士及第不過其中一,何必為了讀書二字,將全部年華都用在此事上。”
章越道:“我是說,以君之才,功名自是探囊取物,但你就不想再進一步么?”
黃履笑道:“不爭,我從與人不爭,他人得第一,我旁觀即是。我若爭之,爭不贏徒增煩惱,若勝了旁人,旁人不會惱我么?故而我讓他們即是。”
章越笑道:“如今之下,也唯有安中你無動于衷了。”
黃履笑道:“我也不是不讀,只是不苦讀罷了。”
“其實你看咱們齋舍之中,有些人是注定中不了,他們再讀也是無用,何苦來由。就算有的人僥幸考中了,到了官場上?又要苦熬資歷,一日也不得閑。”
“如今你我能有閑時坐下,看一看任清風過耳,任明月在懷不好么?”
章越問道:“安中說親了否?”
黃履道:“家中早安排,不是高門女子,卻與我青梅竹馬,哪怕我明日身無分文,她也不會嫌棄我的。”
“我離家前與她道進士能考上則考上,考不上也無妨,至于官能為之即為之,不能為之我回鄉粗茶淡飯了此一生。絕不可因行而累心,故我從不強求。”
章越點點頭,黃履這話有道理啊,好比憑著我這顏值,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為何一定要努力讀書。
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就是。人生在世還是以不累心為上,想奮斗當然去奮斗,想躺平就躺平,如黃履這般也是不錯。
章越對黃履笑道:“那我送安中一句話,榮辱不驚,去留無意,笑看天邊云卷云舒,靜觀庭前花開花落。”
黃履將章越的話品了一番很是高興地道:“說得好,度之真是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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