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殿下,說起來咱們雙方之間,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實在沒必要把事情弄到如今這般不留情面的田地啊!”古混扯著嗓子,朝著站在高處的朱高煦大聲呼喊著,“您瞧瞧我們那數萬人的部落,里面還有好多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呢。要是真走到亡族滅種那一步,這可是有傷天和的呀!”
古混眼巴巴地望著朱高煦,滿心期待著對方能有所回應。見朱高煦絲毫沒有邀請他進入慶源鎮詳談的意思,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繼續站在下方,聲嘶力竭地叫嚷著,希望能打動朱高煦。
事實上,古混心里還是暗自慶幸的。盡管朱高煦沒有讓他進入慶源鎮,可也沒有不由分說就下令讓人將他射殺。在他看來,這無疑是個好兆頭,起碼說明雙方之間還有談判周旋的空間,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不至于毫無希望。想到這兒,古混強忍著內心的緊張與不安,繼續注視著朱高煦,等待著這位殿下的下一步反應。
“沒事,我可不怕傷天和,要是怕這個,當初我就不會把扶桑一族全部滅掉了。”朱高煦一臉淡然,壓根不吃古混這一套,毫不留情地直接開口打斷他的話。
在朱高煦眼中,其他統治者或許會為了在史書上留下圣明的好名聲,事事都要權衡利弊,處處小心謹慎,生怕破壞了自身的形象,因而在做決策時考慮得極為周全。然而,他卻截然不同,對這些所謂的名聲根本就不在意。在他的觀念里,成王敗寇,實力才是一切。所以,古混那番以“傷天和”為說辭的話,在他聽來,不過是蒼白無力的求情,根本無法引起他的絲毫共鳴,自然也就對這些話絲毫不感興趣。
被朱高煦這么一提醒,古混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頓時一怔。這些日子,朱高煦屠殺扶桑的事在部落里傳得沸沸揚揚,仿佛一陣陰云,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讓整個部落人心惶惶。
然而,朱高煦那不以為恥,甚至還有些炫耀的反應,卻如同寒冬臘月里的一盆冷水,直接澆在古混身上,讓他心底拔涼拔涼的。原本古混還想著,用“傷天和”這樣的道德說辭,或許能讓朱高煦有所顧忌,可現在看來,人家壓根就沒把這當回事。既然朱高煦能如此毫無顧忌地將屠殺扶桑之事直接說出來,這就表明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道德不道德。古混瞬間意識到,自己再拿道德標桿說事,純粹是白費口舌,沒有任何實際用處,這談判的難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大得多。他站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額頭上也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古混深知局勢危急,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慌亂的心鎮定下來。他抬起頭,望向朱高煦,眼神中滿是哀求,帶著一絲顫抖開口說道:“我們女真部落心里清楚,這次冒犯三皇子,確實是我們大錯特錯。為了能平息您的怒火,只要您能撤兵,我們愿意付出任何賠償。真的,什么條件都可以談!”他微微頓了頓,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接著說道,“甚至往后,我們女真部落可以像高麗王朝一樣,成為大明帝國忠誠的附屬國。每年,我們會向大明進貢上百匹膘肥體壯的良馬,這些馬皆是經過精心挑選,絕對能滿足您的需求……”
古混實在害怕朱高煦再次打斷他,或者直接拒絕,于是不等朱高煦有所反應,便一股腦地將阿哈交給他談判時所能給出的價格最上限全部說了出來。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如同在懸崖邊緣行走,每一句話都關乎著女真部落的生死存亡,只能寄希望于這些豐厚的條件,能打動朱高煦,為部落爭取一線生機。說罷,他緊張地盯著朱高煦,大氣都不敢出,等待著對方的回應,一顆心仿佛懸在了嗓子眼。
原本,阿哈給古混的指示是先慢慢談判周旋,看看能不能盡量少付出一些代價,以最小的損失來解決這場危機。可古混剛剛聽到朱高煦毫不忌諱地提及滅族之事,頓時嚇得六神無主。那一刻,他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腦門,腦袋里像是被一團亂麻塞滿,暈暈乎乎的,完全沒了主意。
在這種極度恐懼的狀態下,古混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把朱高煦這個猶如煞星般的人物打發走,生怕稍有遲疑,朱高煦就會下令對女真部落動手。畢竟,別人說滅族之類的話,或許只是嚇唬人的狠話,但從朱高煦口中說出來,那可就截然不同了。畢竟,人家可是有過屠殺扶桑全族的前科,想到這血淋淋的事實,古混如何能不害怕?此刻的他,滿心都是恐懼與慌亂,根本無暇去考慮阿哈交代的談判策略,只想用最豐厚的條件,盡快讓朱高煦退兵,保住女真部落。
藏在身后的阿哈,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眼神中滿是恨意,死死地盯著古混的背影。他在心里怒罵著:“這個蠢貨!”古混竟然一開口,就把所有的底牌毫無保留地交了出去。阿哈心里清楚,以朱高煦的性子,必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獅子大開口,繼續提出更加苛刻的條件,這可把部落置于極為不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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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哈心里雖氣,卻也明白這實屬無奈之舉。整個女真部落中,精通漢話的人少之又少,而古混相對來說,已經算是口齒最為伶俐、最能言善辯的那一個了。在這緊急關頭,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來與朱高煦談判。阿哈只能暗暗祈禱,希望朱高煦開出的條件,部落還能夠承受,否則,等待女真部落的,恐怕將是一場滅頂之災。他咬著牙,握緊了拳頭,內心充滿了焦慮與無奈,目光始終沒有從朱高煦和古混身上移開。
阿哈滿心憂慮,可他的這份擔憂顯然是多余了。朱高煦神色淡然,根本無意與他們討價還價,只是冷冷開口:“不必了。你們想必也看到了,我們新城富得流油。若不是如此,你們也不會耗費大把錢財來圍殺我們。就你們手里那點東西,在我眼里,不過是三瓜兩棗,我壓根瞧不上。”
朱高煦的聲音猶如洪鐘,響徹四周,躲在慶源鎮下方山林里的女真部落眾人,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話傳進阿哈耳中,他頓時感覺手腳冰涼,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意瞬間包裹。他呆呆地望著上方朱高煦那高高在上的身影,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本就渺茫的求和希望,此刻似乎隨著朱高煦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徹底破滅了。阿哈僵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阿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懣與恐懼,全然顧不得其他了。只見他雙眼因為極度的憤怒與不甘而通紅,猛地站起身來,直直地朝著朱高煦的方向,聲嘶力竭地怒吼道:“三皇子,何必做得如此絕情!這本就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誤會,何至于要弄到不死不休的田地?三皇子您既然能夠對高麗王朝網開一面,那為何就不能對我們女真部落也放一條生路呢?”
阿哈滿心都是疑惑與不解,在他看來,從一開始,高麗王朝才是新城士兵處心積慮想要除去的勁敵,而自己的部落不過是出于某種原因,稍稍包庇了一下高麗王朝而已,怎么就引得朱高煦如此決絕,絲毫沒有回旋的余地。此刻的他,情緒幾近崩潰,只盼著能從朱高煦那里得到一個哪怕還有一絲希望的回應,可內心深處又隱隱知道,這希望恐怕是極其渺茫了。
然而,朱高煦對阿哈的質問置若罔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只是慵懶地動了動嘴唇,冷冷說道:“多說有什么用?我就是看你們女真部落不順眼,你們又能拿我怎樣?別再癡心妄想求和之類的事了,就算你們求上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不會答應。你們現在啊,就安心等著死期來臨吧。”
說到這兒,朱高煦眼睛微微瞇起,臉上浮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戲謔笑意,接著打趣道:“當然嘍!要是你們能痛痛快快地直接自裁,那可就再好不過了。這樣既能省了我動手的時間,你們也能少受點皮肉之苦,何樂而不為呢?”那語氣中滿是輕蔑與不屑,仿佛女真部落的生死,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玩笑。
阿哈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拳頭,惡狠狠地朝著旁邊的大樹砸去。“砰”的一聲悶響,他的指關節擦破了皮,殷紅的血滲了出來,可他卻渾然不覺。此刻,他的眼神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那模樣像是要活生生把朱高煦給吞了。
在四周其他地方躲著的女真族人,看到首領這般憤怒,也都一個個氣得咬牙切齒,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燒。然而,在這怒火之下,更多的卻是對新城士兵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如同無形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他們。
在女真部落眾人的眼中,朱高煦就如同無法戰勝的魔神,高高在上,掌控著他們的生死。如今,他們明知道朱高煦鐵了心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可卻毫無辦法。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恐懼和絕望在心中蔓延,等待著那注定悲慘的結局。
阿哈目光掃過四周,將族人們臉上各異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心里明白,族人們此刻的心氣已然消散殆盡。原本在這場爭斗中就處于下風的他們,經朱高煦這么一番打擊,士氣更是一落千丈,戰力也跟著直線下降。
阿哈深知,再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整個部落就徹底完了。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從石頭后面站了起來。挺直身軀,阿哈仰頭望向朱高煦,緊緊攥起拳頭,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
“好好好,既然三皇子如此不通情理,絲毫不肯留余地,那咱們之間確實沒什么可談的了!但你最好清楚,我們女真部落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你若想將我們一口吃掉,哼,可得小心別嘣掉了你自己的牙齒!”
此時此刻,阿哈清楚自己必須得放出這樣的狠話。盡管他心里也明白,與朱高煦的勢力相比,己方毫無勝算可言。可他是女真部落的首領,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倘若連他都表現出軟弱與畏懼,那整個部落還沒等與敵人正式交戰,就會先自行垮掉。所以,哪怕是強裝鎮定,他也必須要展現出部落的不屈與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