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月的注意力,倒并沒有在謝中銘手中的報紙上。
謝師長每天都有讀報紙的習慣,家里訂了各種各樣的報紙,這報紙興許是謝中銘拿給謝師長看的。
她領著安安寧寧剛從招待所的套間里走出來,看向謝中銘的第一眼,注意到他今天雖是依然穿了白色的確良襯衫,但那襯衫的款式卻和昨天不一樣。
昨天的白襯衫扣子是白色的。
今天的扣子卻是和他身下那條褲子一樣,都是軍綠色的,領口干凈又整齊,袖口被他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手腕,手臂上脈絡分明,帶著緊實穩健的肌里線條。
招待所的樓梯被晨光浸得暖融融的,謝中銘拾級而上,腳下一雙布鞋穩穩當當踩在臺階上,挺拔如松的身影很快來到喬星月母女三人面前。
他那股軍人特有的銳利沉穩勁兒,倒是把這尋常的晨光都襯得更有力量了。
距離近了,他左手拿著的報紙,飄出一股新鮮的油墨味,還挺好聞的。
報紙嶄新著,看來是今天剛刊印出來的。
喬星月隨口問了一句,“謝同志,一大早就去給謝叔取報紙了?”
“嗯。”謝中銘也隨口應了一聲,又道,“我去叫我爸,一會兒你和我爸帶著寧寧去醫院拿檢查報告,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和你們一起去醫院了。”
他又補充,“醫院人多,安安就由我帶出去。”
這樣安排正好。
喬星月點點頭,感激道,“那就麻煩謝同志,幫我照看一下安安。”
“客氣了!”
喬星月的這份客氣,讓謝中銘有種無法言喻的挫敗感。
在謝家的這一個月時間,她和母親黃桂蘭相處起來,像是母女一樣親近,關系可好了。
怎么和他相處起來,卻像個外人似的?
他崩著額角,又補充了一句,“喬同志,我媽說了,都是自家人,以后別這么客氣。”
和蘭姨相處起來,喬星月確實有種自家人的親近感。
可是謝團長哪怕是穿著便裝,身上那股鐵血勁也沒減半分。他往她身前一站‘’身姿挺拔如松,肩背線如刀削般剛硬挺拔。這種氣場像團無形的風,裹得喬星月胸口發緊。
可是她上還是干脆利落地應了一聲,“行,我以后不和謝同志客氣。”
嘴上這么說,目光卻看著別處,根本沒看謝中銘一眼,這種距離感和分寸感讓謝中銘額角崩得更緊,但他又知道,喬同志的分寸感不過是源于他是有個媳婦的人,所以他才和她保持著距離。
“謝同志,我先帶安安寧安去招待所的食堂吃早餐,一會兒再和謝師長匯合。”
望著她離開的纖瘦背影,還有安安寧寧小小一團的身影,謝中銘眉心擰成一道深紋。
這時,謝江從樓上走下來,這段日子謝江哮喘發作,雖不嚴重,清晨卻咳嗽得越發頻繁。
他站在樓梯過道口,咳了幾聲,嗓子里總有東西堵著,呼吸都費勁兒,可他是軍中老干部,即使臉色虛弱,身姿依舊挺拔如一株老松。
他看著兒子的背影,問,“中銘,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