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各位王公大臣,命婦女眷們依次行禮告退。
沈清嫵依舊陪在太后身邊,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起身告退。
太后知道她的心意,憐愛道:“阿嫵,今日你也受累了,早些回府歇著,得空了多來陪陪我。英嬤嬤,你親自送郡主出宮。”
“是,太后娘娘。”
英嬤嬤恭敬應(yīng)下。
沈清嫵再次謝恩,這才在英嬤嬤的陪同下,緩緩走下高臺,向殿外走去。
經(jīng)過沈芊雪座位時,她腳步有一瞬間停留,那里已經(jīng)空了,她卻依稀還能看到那位二妹妹怨毒的嘴臉。
沈清嫵輕輕揚起唇角,邁出大殿。
宮道漫長,夕陽已至。橘黃色的天光灑在前方的路上,一片繁華。
英嬤嬤是太后身邊的老人,最穩(wěn)重妥帖,她沉默地走在沈清嫵身側(cè)半步的位置,既不失禮,也起到了十足的護衛(wèi)之意。
踏出宮門時,幾輛華貴的馬車正在依次駛離。
但環(huán)視一圈,唯獨不見沈府的馬車。
今日宮宴,沈芊雪被太后斥責(zé),沈川和謝氏或許怪罪是她沒替沈芊雪解圍,故意給她一個下馬威。
沈清嫵停下腳步,輕聲道:“嬤嬤,就送到這吧,父親他們在城墻拐角處等我。”
一道輕微的轆轆之聲,由遠(yuǎn)而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沈清嫵面前。
英嬤嬤走上前,親自把“永康郡主“的標(biāo)志金牌,掛在醒目的車身上,笑道:“郡主,太后娘娘提前為您安排好了,還有,適當(dāng)?shù)氖救酰瑢δ惴炊欣!?/p>
·那馬車,看上去并不是多富麗堂皇,整輛車透著一股莊重典雅的氣息。車身是以泛著幽光的降香黃檀木鑄就,這種為皇室專用,通體為紫紅色人,還散發(fā)著獨特的降香味。車轅與窗框,則是深黑色的沉香木,上面雕刻著精美的云紋和寶相花紋,銀為枝,金為花,線條靈動,活靈活現(xiàn)。
“我只是不想讓皇祖母為我勞心費神,嬤嬤,今天的事還要多謝你。”
沈清嫵看著那輛馬車,心中五味雜陳,她不明白,太后對她為何無緣無故這般親近。
英嬤嬤引她走至車前,趕車的小太監(jiān)無聲地掀開車帷,“老奴沒幫上忙,這都是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您做的,那些臟水潑不到您身上。”
待她坐穩(wěn)當(dāng)后,英嬤嬤把車簾放下,從里面竟然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沈清嫵好奇地打量著簾子,英嬤嬤含笑開口,“這個馬車的簾子,一共有兩道。能看見外面的這道,名喚珠簾玉幕,若是郡主出門游玩,想瞧瞧市井煙火,或者青山綠水,便換上這一道,您能看得見外頭,外頭的人卻看不見里面,自有一番情趣。
若是您想閉眼小憩,隔絕塵世喧囂,便換上這道簾子,名喚吉祥顏彩。這道簾子是用細(xì)如發(fā)絲的金絲織就,可隔絕外面的聲音,車中自成天地,不至于驚擾了您。”
這已不僅僅是一輛馬車了,無論是云紋和寶相紋,都代表著平安和吉祥,絕不是一時半會便能雕刻好的,更別提這金線織成的簾子,這是太后對她的期望與祝福。
“清嫵,何德何能,勞皇祖母這般真心相對。”
沈清嫵撫摸著身下的云絨軟墊,深紅和暗綠交加,觸手生溫,里面不知填充了何種香料與棉絮,散發(fā)出一種讓人心神安寧的草木氣息。
她話語中充斥著哽咽,除了外祖父一家,從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
英嬤嬤目光軟了下來,太后沒有看錯人,這沈大姑娘的確是個知道感恩,聰穎又懂事的可人兒,沒辜負(fù)太后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