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藍瀟瀟是真的動了肝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未經(jīng)她半分許可,就對她的人痛下狠手——今日他敢如此放肆,來日是不是連自己都敢輕慢?這般無法無天的行徑,簡直是在公然挑釁她的底線!
“大哥!”
一旁的小婷早已嚇得臉色發(fā)白,此刻見許剛被踹得倒地不起,哪里還顧得上其他,急急忙忙地朝著許剛奔了過去,想要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聲音里滿是焦急與擔憂。
許剛的狀況看起來著實不妙。古擁那看似簡單的一腳,力道卻重得驚人,他趴在地上,猛地咳出好幾口血來,染紅了身前的地面,整個人疼得像是骨頭都散了架,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鉆心的痛。
但許剛也算是個硬氣的漢子,即便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幾乎要撐不住,卻還是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他身形踉蹌,站穩(wěn)后竟直接擋在了藍瀟瀟身前,背脊挺得筆直,那模樣分明是做好了隨時替藍瀟瀟擋下危險的準備。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而艱難,卻透著一股執(zhí)拗:“八夫人……小的沒事……您……您小心些。”
藍瀟瀟壓根沒把許剛的安危放在心上,對她而言,許剛的死活與自己毫無干系。但此刻見許剛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她心底還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至少這個人還有點用處。這份轉(zhuǎn)瞬即逝的情緒過后,她看向古擁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那眼神中翻涌的殺意比之前更甚,仿佛要將對方凌遲一般,只因為古擁的舉動不僅是對她的挑釁,更讓她覺得礙眼至極。
這邊的變故發(fā)生得實在太快,快到古國真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他終于回過神,臉色早已變得煞白,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慌忙伸手緊緊抓住古擁的胳膊,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對方的骨頭,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和急切:“古擁!你到底要干什么!還不快給八夫人道歉!你知道你剛才的舉動有多放肆嗎?快!立刻道歉!”他一邊說,一邊使勁給古擁使眼色,恨不得能替他把道歉的話說出來,生怕這沖動的家伙再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
這場會面本就是場談判,在古國真看來,藍瀟瀟既然有求于他們,自己這邊語氣囂張幾分、姿態(tài)強硬一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占據(jù)著主動權(quán)似的。可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古擁竟然會直接動起手來——談判歸談判,一旦撕破臉動了手,性質(zhì)可就完全變了,之前那點微妙的平衡瞬間被打破,只剩下劍拔弩張的緊張。
更何況,這里是心成的地盤,每一寸土地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周遭不知藏著多少心成的人手。古國真實在想不明白,古擁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這里動手?
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因為這點事惹得藍瀟瀟不快,以對方的身份和手段,隨便安一個“刺殺心成高層”的名頭在他們頭上,那他們這群從福州來的人,恐怕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了。想到這里,古國真的后背不禁滲出一層冷汗,握著古擁胳膊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古國真一邊死死拽著掙扎的古擁,一邊滿臉堆笑地朝著藍瀟瀟躬身告罪,語氣里滿是懇切:“八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小輩一般見識。擁兒他年紀輕,性子躁,剛才是一時沖動沖撞了您,這事我們絕不敢就這么算了,回去之后我定當好好管教,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叔!我沒錯!”古擁猛地掙了一下,脖子梗得筆直,臉上滿是不服氣,嗓門也陡然拔高,“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也敢騎到我頭上來撒野,這早就夠他死一百回了!八夫人既然不管,那我就替您來管管!大不了這生意我們不做了,誰稀罕!”他越說越激動,眼睛里冒著火,“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死氣白賴地跑到福州求著我們來,結(jié)果現(xiàn)在呢?讓一個下三濫的東西如此羞辱我們,這就是你們心成的待客之道?簡直是欺人太甚!”
話音未落,不等藍瀟瀟有任何表態(tài),古擁突然一把甩開古國真的手,大手猛地一揮,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嘴里怒吼著,竟真的要不顧一切地沖過去,看樣子是想當場把擋在前面的許剛活活打死才甘心。
“混賬!”
古國真被古擁這不知死活的樣子氣得眼前發(fā)黑,差點當場背過氣去,他再也顧不上什么體面,猛地發(fā)力一把將古擁狠狠推到身后的椅子上。椅子被撞得發(fā)出“吱呀”一聲悶響,古擁踉蹌著才穩(wěn)住身形,臉上依舊是不服氣的神情。
平心而論,古擁的話并非全無道理——許剛終究只是個下人,在這樣的場合里確實不該如此放肆。可古國真心知肚明,藍瀟瀟對古擁早已厭惡到了骨子里,剛才之所以任由許剛那般行事,無非是借著一個下人的手,來挫一挫古擁的銳氣,這分明是對古擁之前無禮舉動的無聲回擊。想到這里,古國真的心沉得更低了,只覺得這事越發(fā)難收場。
此刻的藍瀟瀟,看都沒看許剛一眼,自然談不上半分不滿。反倒是古擁接二連三的挑釁,讓她心底的殺意如野草般瘋長,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束縛。
先前她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無非是想拉攏古渠帥,為自己多添一份助力。可若是費盡心機拉攏來的人,其手下卻對自己毫無敬畏之心,那無疑是在身邊埋下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如今古擁的所作所為,已然顯露出這樣的苗頭,這是藍瀟瀟絕不能容忍的。是時候讓這群從鄉(xiāng)野之地來的人好好見識一下,她藍瀟瀟究竟有多么不好惹了。
藍瀟瀟微微揚起下巴,露出一副高傲冷冽的神情,目光如淬了冰般落在古國真身上,語氣不帶一絲溫度地開口:“老頭,本夫人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你現(xiàn)在就殺了這個礙眼的東西,咱們的合作還能繼續(xù);要么,合作就此中止,你們所有人,也都別想離開了。”
“想要買本夫人物資的人排著隊呢,”藍瀟瀟眼神一厲,語氣里的嘲諷毫不掩飾,“若不是看在與古渠帥有些舊情,想著多照顧你們幾分,哪輪得到你們在這里放肆?可你們倒好,不僅不知感恩,反倒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勢。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顧及什么情面了。”
話已至此,雙方算是徹底撕破了臉,藍瀟瀟說話也再沒了之前的迂回,字字句句都帶著鋒芒。
只是,她嘴上雖說得強硬,心里卻早已繃緊了弦。她暗暗捏緊了手指,不由得有些緊張——其實她打心底里怕古國真真就硬氣到底,不肯低頭。若是那樣,自己必然會和古渠帥結(jié)下怨仇,平白損失這么一大助力,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畢竟,眼下的局面,她實在舍不得放棄這份合作帶來的好處。
古國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幻不定,最后沉得像塊浸了水的烏云,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墨來。他心里頭對侄子古擁的埋怨幾乎要溢出來——好端端的局面,偏偏被這沖動的小子攪成一團糟,非要把藍瀟瀟逼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當口,門外突然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詢問:“客官,里面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許剛剛才倒地時動靜不小,被外面的人聽到也不奇怪。好在這店小二倒是懂規(guī)矩,只是在門外高聲問著,并沒有貿(mào)然推門進來查看。
古擁瞥了眼沉默著不說話的叔叔,又掃過對面虎視眈眈的藍瀟瀟,以及一旁臉上帶著獰笑的許剛,心頭的火氣更盛。他猛地朝著門外大吼一聲:“滾!”那聲音里滿是不耐煩與戾氣,仿佛要將滿肚子的怒火都傾瀉出去。
門外的店小二聽到這聲怒喝,識趣地沒再多問一句,腳步輕快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對他來說,只要這些客人離開時能把屋里損壞的東西賠償?shù)轿痪托校覆恢趯Ψ綒忸^上湊上前去討嫌。剛才過來詢問,也不過是出于職責,想看看里面是否需要幫忙罷了,既然人家不領情,他自然不會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