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耗費了一天多的時間,在一路疾馳與顛簸中,三人終于回到了之前駐守的防區。
回想起追擊吉真時的情形,那家伙為了擺脫他們的追捕,故意繞了不少彎路,帶著他們在錯綜復雜的地形中兜圈子。也正因如此,原本需要三天才能走完的路程,這次竟然只用了一天便趕了回來。
可當他們滿心期待地踏入防區時,眼前的景象卻讓李歡三人瞬間愣住了。防區內一片死寂,曾經熟悉的戰友們的身影已然不見,整個區域空蕩蕩的,仿佛被遺棄了一般。
地面上,清晰地留存著激烈戰斗過的痕跡。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身著己方的軍裝,有的則是敵方的服飾,他們以各種扭曲的姿勢定格在那里,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發生在這里的慘烈廝殺。四處還散落著破碎的兵器,斷裂的長槍、凹陷的盾牌,無不彰顯著戰斗的激烈程度。除此之外,還有幾處已經被熄滅的火焰,黑色的灰燼在微風中輕輕飄散,偶爾還能看到尚未燃盡的木塊,冒著幾縷淡淡的青煙,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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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歡利落地從摩托車上一躍而下,目光迅速在四周掃視開來。片刻后,他面色凝重,沉聲說道:“大炮那些已經全部被運走,剩下的人應該是和城主前去匯合了。”
僅在這一片不大的區域內,李歡的視線就捕捉到了幾十具新城士兵的尸體,他們或躺或臥,肢體姿態各異,卻都已沒了生氣。而在他們回來的漫長路途上,同樣也見到了不少這樣的場景。李歡心里清楚,如此多的尸體,再結合當下的情形來看,這次第七小隊的同伴恐怕存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這些死去的士兵,可都是平日里與李歡一同摸爬滾打、同吃同喝,在戰場上攜手并肩、生死與共的兄弟啊。往日里,他們一同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互相鼓勵;在戰斗中,彼此信任,將后背交付給對方。如今親眼見到他們橫尸于此,李歡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的眼神中滿是悲慟與不忍,心中五味雜陳,難受得如同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沉甸甸的。
喬哥的臉上同樣涌起深深的悲傷,他緩緩從摩托車上下來,腳步沉重地走向那些橫陳的尸體。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一具具同僚的尸體輕輕翻起查看,動作中帶著不忍與謹慎。
盡管此刻心中被巨大的悲痛填滿,但當他始終沒有看到小米的尸體時,喬哥還是忍不住慶幸地松了口氣。小米是他的表弟,這也是平日里兩人總形影不離的原因,畢竟出門在外,彼此相互照顧,那份親情是他們在殘酷環境中的溫暖依靠。現場沒發現小米的尸體,那就意味著小米很有可能還在這場殘酷的戰斗中存活了下來。想到這里,喬哥那被陰霾籠罩的心中,終于透進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雖然悲傷依舊濃烈,但這絲希望多少緩解了一些他內心的痛苦。
“我們先到慶源鎮和其余小隊集結吧,這些兄弟的尸體之后自會有人來收。”耿青的語氣格外沉重,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每一個字都艱難地從他口中吐出。
“好……”李歡下意識地準備回應,可剛一轉身,目光便被耿青的舉動吸引過去。只見耿青在這滿是狼藉的防區內,手持長槍,腳步緩慢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決然四處走動。每走到一具女真士兵的尸體旁,他便毫不猶豫地朝著對方的腦袋狠狠戳上一槍。那動作機械而又狠厲,伴隨著每一次槍尖刺入的悶響,仿佛能看到耿青心中壓抑著的某種情緒在宣泄。李歡愣住了,看著耿青這怪異的舉動,心中的疑惑與擔憂再次翻涌而起,剛剛因耿青似乎恢復正常而稍稍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
李歡話語猛地一頓,眼睛瞬間瞪得老大,滿臉的難以置信,緊接著便瞠目結舌地驚呼一聲:“隊長,你在干什么?”那聲音中充滿了驚愕,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耿青一臉理所當然,連頭都沒抬,邊繼續手上的動作邊開口道:“還能干什么?補刀啊!萬一這些人在假死呢?”他的語氣平淡,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李歡一下子被噎住了,嘴巴張了張,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他只能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緊緊盯著耿青,眼神中滿是疑惑與無奈。他心里暗暗想著,就算真有假死的人,在這空無一人的防區,早就趁著沒人的時候逃之夭夭了,怎么可能還傻乎乎地躺在這里等著被補刀啊?再者說,就算要補刀,通常朝著胸口插一刀確保對方失去行動能力也就行了,哪有像耿青這樣,直接對著腦袋捅,手段如此狠辣惡心,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李歡滿心狐疑,強烈懷疑耿青又開始犯病了。他緊盯著耿青的一舉一動,只見耿青每一次將長槍狠狠戳進那些女真士兵的腦袋,伴隨著腦袋被戳爆的瞬間,耿青的嘴角總會難以察覺地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笑容。那笑容在這血腥的場景下顯得格外詭異,仿佛帶著某種扭曲的快感。
李歡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忍不住渾身猛地一抖。他在心里暗自罵道:太變態了!
“隊長,你不是說先去慶源鎮嗎?我們快走……”李歡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恐懼,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大聲提醒耿青,希望能讓他停止這令人膽寒的舉動,趕緊踏上前往慶源鎮的行程。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已經走到數十米之外的耿青,突然興奮地大喊一聲:“哈哈哈,還敢裝死,被我找到了吧,死來!”那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在這寂靜又血腥的防區內回蕩,顯得格外驚悚。
聽到這話,李歡頓時瞪大了雙眼,心中忍不住驚呼:不是吧,難道還真的有裝死的女真人?一股緊張的情緒瞬間攥緊了他的心,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看向耿青所在的方向。
喬哥聽到動靜,心猛地一緊,急忙轉頭看去。當看到真有一個女真士兵緩緩坐起來時,他心中暗叫不好,不假思索地趕忙朝著那邊跑過去。畢竟當下耿青的狀態實在不穩定,他實在擔心耿青獨自一人會出現什么意外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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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耿青,雙眼如同燃燒著兩團火焰,目光灼灼地緊緊盯著眼皮底下的哈刺。而在哈刺的手中,正牢牢抓著耿青剛剛刺下去的長槍。
原本,耿青壓根沒指望這里還會有活人。他只是單純地覺得,用長槍戳刺女真士兵的尸體,那種感覺能讓自己身體莫名地產生一種愉悅感。誰能料到,就和之前每一次將長槍刺下去一樣,這次槍卻突然被人緊緊抓住了。緊接著,他便驚愕地看到,剛剛還緊閉雙眼的“尸體”,竟陡然張開了雙眼。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但沒讓耿青感到驚慌,反而讓他更加興奮起來。相較于對著已經死去的女真人折騰,他內心深處似乎更熱衷于面對活生生的女真人,享受那種將對方活活打死的過程,仿佛這能帶給他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哈刺滿心都是無奈與憤懣。就在前幾天,他莫名其妙地被從首領的位置上擠了下來。族人們似乎對他充滿了忌憚,擔心他心有不甘,會繼續興風作浪,于是特意將他軟禁起來,像對待一個危險分子般嚴加看守。一直到雙方開戰之后,族人才終于將他放了出來,讓他重新回到了隊伍之中。
那時的哈刺,只能無奈地跟著大部隊開始狼狽撤退。想當初,他在位掌權的時候,面對如今這樣的困境,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逃脫。而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曾經的權勢,身邊再也沒有那些唯命是從的下屬,想要成功突圍,更是難如登天,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哈刺心中滿是對家人的牽掛與擔憂,為了能護家人周全,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著急奔命地逃跑。逃亡過程中,他始終有意落在女真大部隊的最后面,如同一位默默守護的衛士。當女真大部隊不顧一切地向外突圍時,哈刺特意叮囑家人,讓他們先稍等幾分鐘再行動。
往昔身為首領,哈刺事事以全族利益為先,為整個部族的存亡殫精竭慮。然而此刻,他已不再擁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是一名普通的女真族人。如今,他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拼盡全力,讓自己的家人能夠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活下去。
事實證明,哈刺的策略頗具成效。大部隊開始逃亡的瞬間,對面新城的防御力量立刻展開了猛烈掃射。一時間,槍聲大作,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沖在前方的族人頓時倒下一片,死傷慘重。而哈刺和家人由于處在隊伍后方,幸運地躲過了這第一輪致命的攻擊,暫時保全了性命。
之后,哈刺憑借著對局勢敏銳的判斷,帶著家人在新城炮火即將覆蓋的千鈞一發之際,果斷提前離開了原本躲藏的地方。那一刻,四周戰火紛飛,硝煙彌漫,爆炸聲震耳欲聾,哈刺深知稍有遲疑,便會被炮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