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房間里的眾人。瞬間,他心中明白了幾分,怪不得剛才就察覺到少了好幾個部落首領(lǐng),原來是他們選擇了背叛,不再追隨自己。
想到這些背叛者,阿哈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嗤笑。在他看來,如今這生死存亡之際,只有大家緊緊抱成一團,才有可能將所有力量凝聚起來,與新城士兵抗衡。可又轉(zhuǎn)念仔細一想,阿哈滿心無奈,緩緩搖了搖頭。畢竟,以目前的局勢來看,聚與散似乎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不管部落眾人是團結(jié)一心,還是分崩離析,面對強大的新城士兵,他們都毫無勝算,敗局似乎早已注定。
沉默了短短兩秒,阿哈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聲音低沉:“他們?nèi)绾瘟耍俊?/p>
“他們?誰?”吉真被阿哈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阿哈所指何人。
阿哈的手掌下意識地在木板床上摸索著,像是在尋找某種支撐的力量。隨后,他緩緩抬起腦袋,眼中的神色已然變得一片嚴(yán)肅,一字一頓、清晰有力地說道:“那些投靠新城士兵的女真部落?!?/p>
“您說的是他們啊!”吉真的聲音不自覺地越來越小,眼神也開始躲躲閃閃,很明顯,他打心底不想和阿哈談?wù)撨@件事。
然而,阿哈從吉真這副模樣中,似乎已然猜到了大概,他痛苦地閉上雙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說!”
吉真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語氣沉重且緩慢地說道:“那些投靠新城士兵的部落,第二天,數(shù)百具尸體就被一股腦兒扔了出來。不論老人小孩,無一幸免,全部慘遭殺害,新城的人沒給咱們女真族留下一個活口!”
“這些女真小部落簡直糊涂透頂,我早就跟他們講過新城士兵的殘暴行徑,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還是偷偷帶著族人去投降,結(jié)果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闭f到最后,吉真的表情也變得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拳頭,狠狠砸在旁邊的木制窗戶上,“砰”的一聲,窗戶上的木板都被震得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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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真內(nèi)心充斥著對這些族人深深的恨鐵不成鋼。由于阿哈他們在與新城的交鋒中遭遇了幾次失敗,這些族人便對阿哈等人徹底失去了信任,哪怕吉真等人再三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們也只當(dāng)是阿哈等人妄圖哄騙他們繼續(xù)為部落賣命而編造的謊言。
況且,這些小部落分散在各個不同的地方,新城士兵的殘暴行徑,除了那幾個慘遭滅頂之災(zāi)的部落有所經(jīng)歷,就只有吉真這些部落高層知曉?;蛟S那幾個小部落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信吉真等人的警告吧。
盡管吉真嘴上言辭激烈,滿是憤怒,但他的內(nèi)心實則痛苦萬分。畢竟,那些人再怎么糊涂,也都是自己同根同源的族人。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顼w蛾撲火般走向死亡,吉真怎能不生出兔死狐悲的凄涼之感。每一個族人的離去,都像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緩緩割著,疼得刻骨銘心。他深知,部落如今已深陷絕境,而這些族人的錯誤抉擇,更是讓局勢雪上加霜,可他卻無力回天,這種深深的無奈與痛苦,如陰霾般籠罩著他的心頭。
“哈哈哈,好一個朱高煦,好一個朱高煦?。 甭犕昙娴闹v述,阿哈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悲愴,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中滿是絕望與憤怒。“他這是鐵了心要將我們女真一族趕盡殺絕啊,何其狠毒!”
此前,阿哈心底還留存著一絲幻想,期望朱高煦能對主動投降的女真部落手下留情,給族人一條生路。然而,聽聞那些小部落的悲慘遭遇后,阿哈如夢初醒,這才明白朱高煦根本沒有絲毫憐憫之意,所言所行絕非玩笑。這一刻,他心中僅存的希望徹底破滅。只見他緊緊扶著床板,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只能以這怒極的狂笑來宣泄?jié)M心的不甘與憤懣。
看著阿哈那仿若瘋魔般的模樣,吉真的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濃濃的擔(dān)憂之色,下意識地往前跨了一步,焦急地勸道:“首領(lǐng),您可一定要振作起來啊!要是沒了您的帶領(lǐng),咱們女真部落可就真的徹底完了呀!”
阿哈卻置若罔聞,依舊自顧自地瘋狂大笑。可沒笑多久,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驟然響起,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緊接著,“哇”的一口,一灘鮮血從阿哈口中噴涌而出,濺落在地,洇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首領(lǐng)!”眾人見狀,齊聲驚呼,心急如焚地一擁而上,圍在阿哈身邊查看他的狀況。哈姆林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慌慌張張地在房間里四處翻找毛巾和臉盆,想要幫阿哈清理血跡,雙手因緊張而微微顫抖。整個房間瞬間被慌亂與擔(dān)憂的氛圍所籠罩。
“退后!”在這混亂之際,吉真的警惕心瞬間提到了頂點,他對旁人充滿了不信任,一個箭步?jīng)_到阿哈身前,張開雙臂,如同一堵堅實的墻,將眾人統(tǒng)統(tǒng)攔住。
其實,不僅僅是此刻,在過去阿哈昏迷的這兩天里,吉真為了確保阿哈的安全,除了留下哈姆林幫忙照料外,其余負責(zé)照顧阿哈的人,全都是他信得過的心腹。
吉真心里清楚,當(dāng)下局勢危急,部落存亡全系于阿哈一身,只有阿哈活著,女真部落才有一線生機,才有凝聚力量的可能。然而,部落里總有那么一些目光短淺、毫無遠見的小人,他們鼠目寸光,即便大敵當(dāng)前,依舊妄圖通過殺掉阿哈來謀取所謂的生路,仿佛只要阿哈一死,他們就能在這場浩劫中幸免于難。吉真深知這些人的存在猶如隱藏在暗處的毒瘤,隨時可能給部落帶來致命一擊,所以一刻都不敢放松對阿哈的保護。
吉真實在難以理解這群人的思維方式,在這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居然還想著內(nèi)部爭斗。但他很清楚,這類小人肯定存在。所以即便此刻他就在阿哈身旁,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像守護珍貴寶藏一般,緊緊將阿哈護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眾人。
“我沒事,只是一時間氣急攻心罷了!”阿哈微微喘息著,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伸手緩緩拉住吉真的胳膊,試圖讓對方不要為自己過度擔(dān)憂,聲音雖虛弱,卻努力帶著幾分鎮(zhèn)定。
吉真卻絲毫沒有從阿哈身邊退讓的意思,依舊如臨大敵般,警惕地注視著眾人。隨后,他猛地伸手,如同一把利劍般直直朝著哈姆林一指,厲聲道:“你,過來,把首領(lǐng)身上的血跡清理干凈。還有,今天屋子里發(fā)生的所有事,一個字都不準(zhǔn)跟任何人透露。要是讓我聽到你到處亂說,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哈姆林原本就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在聽到吉真這番狠話后,抖得更加厲害,端著臉盆的手險些沒穩(wěn)住,臉盆差點脫手砸落在地。吉真此刻的表情太過猙獰可怕,那眼神仿佛能將人活生生吞噬,讓哈姆林心底涌起一陣深深的恐懼。
哈姆林雖身為阿哈的女人,但她心里跟明鏡似的,自己不過是供人消遣的玩物,在阿哈心里的分量,遠遠不及吉真。所以面對吉真這般嚴(yán)厲的威脅,她哪敢有半句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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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哈姆林忙不迭地點點頭,聲音小得如同蚊蚋。隨后,她小心翼翼地繞過眾人,輕手輕腳地湊到阿哈身旁,拿起毛巾,動作有些慌亂卻又盡量輕柔,開始幫阿哈清理身上的血跡與傷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觸怒了吉真或是弄疼了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