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新城士兵的營帳只剩下百米之遙了,鄭源微微側過身,伸出手在腰間急切地摸索著火折子。他的手心里全是汗,火折子在手指間滑來滑去,費了好大勁才終于握住,這一刻,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然而,還沒等鄭源將火折子點燃,“咔擦”一聲,一道清脆的響聲從身后突兀地傳來。在這靜謐得近乎死寂的黑夜中,這聲響猶如一記重錘,狠狠撞擊著眾人的神經,顯得格外刺耳。
鄭源心頭猛地一緊,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其中一個士兵臉上竟露出了如釋重負般安心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說了句什么。可周圍瞬間被緊張的氛圍填滿,沒有一絲其他聲音,鄭源根本沒弄懂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么。不過,他大致猜測,應該是這士兵在爬行過程中,不小心壓到了什么東西。
還沒等鄭源細想,“轟”的一聲巨響,如同一頭暴怒的猛獸在耳邊咆哮。鄭源只感覺一陣強烈的耳鳴襲來,腦袋仿佛被重器狠狠擊中,緊接著,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直接飛到了半空當中。剎那間,天旋地轉,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整個腦子像是被攪亂的漿糊,暈乎乎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在飛在半空的短暫瞬間,鄭源的余光瞥見了那個之前發出動靜的士兵。只見原本活生生的人,此刻已被炸成了碎肉,血腥的畫面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驚悚,仿佛一場噩夢。鄭源心中涌起無盡的恐懼,他知道,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嘭”的一聲悶響,鄭源如同一袋沉重的貨物,狠狠砸落在堅硬的地面之上。腰間陡然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鄭源下意識覺得自己的腰肯定是砸在了石頭上面。然而,此刻他渾身仿佛散了架一般,各處都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腰間那一下劇痛雖然來得兇猛,卻也在瞬間就被其他各處的痛楚淹沒,讓他都有些分不清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哈哈哈,竟然真的有傻冒敢來晚上偷襲,不知道我們埋了不少的地雷嗎?”就在鄭源疼得幾近昏厥之時,他模糊的視線中,原本漆黑一片的營帳迅速亮了起來,緊接著,一道充滿幸災樂禍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鄭源心中暗叫不妙,他意識到,今天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著他,他的手掌在地上慌亂地一陣劃拉,妄圖尋找著力點,好趁對方還沒靠近,趕緊起身逃掉。他不想就這么死在這里,還有太多的不甘。
可是,僅僅掙扎了兩下,鄭源便感覺腦袋一陣猶如被重錘猛擊般的劇痛,眼前頓時一黑,意識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他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昏死了過去,身體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與這黑暗的大地融為一體。
在不遠處的山頭上,哈拉姆帶著一眾手下,眼睛緊緊盯著鄭源等人前去偷襲的方向,神色緊張而又期待。當看到那一抹火光乍現的瞬間,哈拉姆的心頭陡然一喜,還以為鄭源等人順利完成了點火騷擾的任務,成功給新城士兵制造了麻煩。然而,僅僅過了片刻,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便傳進了哈拉姆的耳中,那火光也只是一閃而逝,周圍很快又陷入了相對的黑暗之中。哈拉姆原本充滿期待的臉龐瞬間垮了下來,整張臉仿佛被烏云籠罩,陰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水來。
“火器!又是火器!”哈拉姆咬牙切齒地低聲咆哮著,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內心的憤怒都通過這緊握的雙拳宣泄出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要被他咬碎。他心中清楚,新城擁有這般犀利的火器,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占據著絕對的優勢。而自己這邊,原本依賴的山林作戰優勢,在對方強大的火器面前,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哈拉姆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滿心的憤懣無處發泄。他滿心絕望地想著,就對方這裝備,還怎么阻攔他們南下的腳步?恐怕連一天都攔不住啊!此刻的哈拉姆,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身體都因為過度生氣而微微顫抖。
他又狠狠瞪了一眼新城營帳所在的方向,仿佛要用這憤怒的眼神將對方燒成灰燼。緊接著,他一腳惡狠狠地將腳邊的一塊石頭踢飛,石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消失在黑暗之中。同時,他低聲怒吼一聲:“回去!看什么看!”那聲音里充滿了煩躁與不甘。
說罷,哈拉姆再也不理會身后那些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手下,猛地轉過身,腳步急促而又沉重地直接離去,只留下一眾手下在原地,面面相覷,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迷茫,隨后趕忙小跑著跟上哈拉姆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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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源在混沌中幽幽轉醒,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就聽到耳邊傳來幾道聲音在低聲嘀咕。
“這三個小子倒是運氣好,咱們在三百米之內都埋了地雷,他們居然硬是能摸到百米的距離才踩到一個,差點就被他們摸到營帳附近了。”
鄭源聽著這話,眼睛依舊閉著沒有睜開,心中卻陡然一陣膽寒。什么?像剛剛爆炸的那種地雷,在三百米處就已經開始埋設了?一陣后怕涌上心頭,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剛才行進過程中稍不小心,恐怕早就和那個被炸成碎肉的手下一樣的下場了。不過后怕之后,鄭源又不禁一陣慶幸,看來自己還真是運氣爆棚,一路上竟都沒踩到地雷,即便最后那顆,也是手下倒霉踩到的。
而且,因為那名手下士兵當時是趴著前進的,地雷直接在對方懷中炸開,爆炸的沖擊力大部分被那名士兵的身體阻擋,鄭源受到的主要都是些皮外傷。只是即便如此,到現在他身上各處還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扎。這種疼痛不斷提醒著他剛剛經歷的那場生死危機,讓他心有余悸。
“呵,摸進來個毛,老子早就看到他們了,只是想著看看他們啥時候踩到地雷,才一直沒動手!”另一道聲音冷不丁地響起,語氣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仿佛在嘲笑鄭源等人不自量力的行徑。
鄭源聽到這話,心中忍不住哀嘆一聲,滿心都是悲哀與絕望。他萬萬沒想到,從一開始,自己的死期就已然注定,就算沒有踩到地雷,恐怕也根本點不著火,一切不過是對方戲耍自己的一場鬧劇罷了。
之后,鄭源一直靜靜地躺著,佯裝未醒,偷偷聽著兩人說話。從他們的交談當中,鄭源得知,此次他們出來執行偷襲任務的三人當中,只有那個倒霉踩到地雷的手下不幸死去,而剩下的另一個同伴和他一樣,僅僅是受了些傷,并沒有性命之憂。得知這個消息,鄭源心中稍稍松了口氣,可一想到如今淪為階下囚的處境,又不禁感到一陣茫然與無助。
“哎,喬哥,這人是不是醒了,呼吸頻率好像有點不對吧?”
鄭源正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如何才能從這困境中脫身,冷不丁耳邊就響起了那個似乎叫小米的男子的聲音。
鄭源心里猛地一驚,雖說他不太明白“頻率”這兩個字具體是什么意思,但“呼吸”二字他還是聽得懂的。他暗暗叫苦,這兩人也太細致入微了吧,居然在交談的時候還不忘留意自己的呼吸聲。這可如何是好?他心里瞬間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就在鄭源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睜開眼睛,裝出剛蘇醒的樣子時,突然,左臉一陣劇痛襲來,疼得他差點沒控制住表情,直接暴露自己已經清醒的事實。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原本混亂的思緒更加慌亂,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這愈發棘手的狀況。
“我看看!”喬哥二話不說,抬手就直接給了鄭源一巴掌,伴隨著清脆的聲響,大聲喝道:“喂,哥們,你醒了沒有?”
這一巴掌來得又快又狠,鄭源壓根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動手,臉上火辣辣的疼。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聽到喬哥隨后的那句話,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對方只是在試探。電光火石之間,鄭源強忍著臉上的疼痛和內心的慌亂,立馬將原本準備張開的眼睛緊緊閉上,同時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表情,繼續裝作還沒有醒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