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高煦心里還有一個最為棘手的問題沒有說出口。那就是一旦動用大量軍隊展開行動,以女真部落對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以及他們敏銳的察覺能力,肯定能夠提前發現異常。人家女真人可不像大明朝廷那樣,被固定在一個地方,只能被動地進行防守。他們身為漁獵民族,居無定所,行動靈活,一旦察覺到情況不對,說跑就能瞬間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而且,只要過上兩年,風頭一過,他們便能再次回來,繼續在這片土地上興風作浪,到時候一切又將回到原點,之前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哎~“幾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同時沉沉地嘆出一口長氣,這嘆息聲中,滿是無奈與愁緒。面對如此復雜棘手的局面,他們實在是有些無計可施。
“要不先不管他了?”朱高燧眉頭緊鎖,糾結了好一會兒之后,最終還是一臉無奈地緩緩說道,“先集中精力將高麗王朝內部穩定下來,之后再慢慢想辦法處理女真部落。畢竟當務之急,是要鞏固咱們在這里的統治,穩定局勢,否則一切都是空談。”他心里清楚,在當前這種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暫時擱置對女真部落的圍剿,或許是一個無奈卻又較為現實的選擇。
朱高煦默默伸手探入懷中,掏出一盒煙,動作嫻熟地給周圍的人依次散了一圈,輕聲說道:“抽一根?”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此刻遞煙的舉動,仿佛是想借這小小的香煙舒緩一下眾人緊繃的神經。
朱高燧沒有拒絕,在這心煩意亂的當口,他正想找個法子放松放松。只見他伸手接過煙,朱高煦順勢為他點燃。朱高燧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臉上露出了短暫的放松神情,仿佛那繚繞的煙霧能將心中的煩悶一同帶出體外。
與他們一同的還有黃喜和金宗瑞兩人,這二人此前從未見過煙,更不知煙為何物。但當他們看到朱高燧愜意地吐出煙霧后,不禁心生好奇。在朱高煦的示意下,兩人猶豫著接過煙,學著朱高燧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煙湊到嘴邊,輕輕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瞬間刺激著他們的喉嚨,讓他們忍不住咳嗽起來。
朱高煦抽著煙,整個人就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莊稼老漢,毫無形象地坐在山頭一塊破舊的石頭上,沉默不語。繚繞的煙霧在他面前緩緩升騰,模糊了他那略帶沉思的面容。
與朱高燧心中滿是不甘心,不愿眼睜睜看著李芳遠就此逃脫不同,朱高煦更多的是從心底厭惡女真部落那如同跳梁小丑般,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活動的模樣。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與掌控力受到了挑戰,仿佛有一根刺始終扎在心頭,不拔不快。
就這樣靜靜地思考了一陣,朱高煦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憤然起身。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手中的煙頭用力一扔,煙頭劃過一道弧線,消失在草叢中。“奶奶的,還從來沒有這么憋屈過!”他忍不住低聲咒罵道,聲音中帶著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懣。緊接著,他轉頭看向朱高燧、黃喜和金宗瑞幾人,神色嚴肅地說道:“你們先再堅守一段時間,我這就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一趟新城!”
朱高燧一聽,頓時激動得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問道:“二哥,你有辦法了?”那眼神里滿是期待,仿佛朱高煦就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朱高煦沒好氣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沒好氣道:“有個屁的辦法,我讓新城的戰船全部出動!”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怒,似乎對目前這棘手的局面仍心有不甘。
迎著黃喜那滿是不解的目光,朱高煦咬著牙,恨恨地說道:“我新城別的沒有,最不缺的就是錢!等我讓船只把城中所有的火藥都拉來。既然咱們的人進不去山林,那就用火藥開路,來個全面炮火覆蓋,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往哪里躲!”說到這里,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已經看到了女真部落被炮火轟炸得無處遁形的場景。
“海西是沿海地區,船只很容易登陸。等戰船到達海西后,從那邊配合慶源鎮這邊一起夾擊,看他們還能往哪兒跑!”朱高煦一邊說,一邊在空中揮舞著手臂。
屆時,西邊便是大明的境內。平日里,大明的王爺們謹遵規矩,不會主動出關。但若是海西女真慌不擇路,膽敢逃向大明境內,那可就別怪大明不講情面,定會毫不留情地予以處置。如此一來,女真部落到那時便只剩下北逃這一條路可走。
然而,朱高煦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將女真部落的問題一勞永逸地解決掉,絕不給他們留下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他連這最后一條活路也不打算給對方留。
朱高煦思索片刻后,已然有了更為周密的計劃。他準備直接派遣船只,從海上悄悄航行至女真部落北部登陸。待部隊成功登陸后,便緩緩向南推進,與慶源鎮這邊的力量以及從海西登陸的戰船形成合圍之勢,將女真部落徹底困在中間,讓他們插翅難逃,從而實現將女真部落一網打盡的目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聽完朱高煦這一番計劃,黃喜整個人都驚呆了,眼睛瞪得滾圓,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完全被朱高煦這堪稱豪橫的手筆震撼到了。“這也太……”黃喜喃喃自語,心中驚嘆不已。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花錢如流水,毫無節制。他忍不住暗自思忖,自己整個高麗王朝的財富,就算全部加起來,恐怕都支撐不起這樣一場規模宏大的戰事。這一刻,黃喜才第一次對朱高煦究竟多有錢,有了無比直觀且深刻的認識。
然而,比起朱高煦的財力,更讓黃喜驚訝得后背發涼的,是朱高煦對女真部落的態度。他不禁在心里犯嘀咕,這女真部落到底是和朱高煦結下了多大的仇怨啊,竟能讓他如此大動干戈,不惜耗費如此巨大的財力物力,擺出一副要將對方趕盡殺絕的架勢。看這情形,分明就是直接沖著讓女真亡國滅種去的啊!黃喜越想越覺得膽寒,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站在黃喜身后的金宗瑞,此刻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嘴巴上夾著的煙早已不知不覺燃燒殆盡,而他卻渾然未覺,依舊沉浸在朱高煦那令人震驚的話語之中。直到煙屁股上的火苗猛地燙到了他的嘴巴,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來,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嘶哈,嘶哈……”金宗瑞疼得倒抽涼氣,一邊慌亂地將煙屁股扔掉,一邊不停地對著嘴巴吹氣,試圖緩解那股灼痛。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舊滿是驚愕,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震撼中完全緩過神來。
“二哥大氣!”朱高燧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他滿臉興奮,毫不猶豫地朝著朱高煦伸出大拇指,眼神中滿是敬佩與崇拜。光是想象到時候那火藥齊發、炮火震天的場面,他就覺得驚心動魄,內心的熱血也隨之沸騰起來。
對于女真部落,朱高燧可沒有絲毫的同情憐憫之心。他自幼在燕地長大,北邊的女真部落的種種行徑,他早有耳聞。在朱高燧的印象里,女真部落簡直就是一群尚未開化的野蠻人。他們常年躲在山林深處,如同隱匿在黑暗中的惡狼,時不時就竄出來禍害周邊的百姓。這些女真部落的人,根本不懂禮儀綱常,只知道憑借著蠻力在邊境地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在朱高燧看來,對付這些女真人和獵殺山林中的野獸沒有任何區別。他們的存在,就像是燕地乃至整個北方邊境的毒瘤,必須得連根拔除,才能讓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所以,當聽到朱高煦如此果斷且決絕的計劃時,朱高燧打心底里感到暢快,滿心期待著能早日將女真部落徹底消滅。
“對了,小曼不是和你一道來的嗎?怎么從昨天到這兒之后,就一直沒瞧見她的人影?”朱高煦做出作戰計劃后,心里頓時一陣輕松,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他隨意地換了個話題,向朱高燧詢問起其他事情。
“小曼啊,估計這會兒正在哪座山里折騰呢!”朱高燧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臉上帶著一絲無奈。“李芳遠潰敗后,有些殘部沒來得及逃出慶源鎮周邊,就四下分散開了。其中一些直接在附近的山里占山為王,建立起了山寨。他們時不時就跑出來騷擾咱們,還妄圖和慶源鎮外的李芳遠取得聯系,重新集結力量反撲。這幾天小曼閑不住,就主動出去清理這些小麻煩,把這些像小蟲子一樣煩人的家伙一個個解決掉。”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空中隨意比劃著,仿佛那些所謂的“小蟲子”根本不值一提。
朱高煦忍不住輕輕失笑一聲,眼中帶著幾分調侃,看著朱高燧說道:“你這家伙,都不擔心小曼會有危險啊?”
朱高燧自信滿滿地仰起腦袋,神色頗為驕傲:“二哥,您還不知道小曼的本事嗎?她的武功可不低,在咱們這些人里,那也是能排得上號的。而且啊,她身邊還跟著不少身手矯健的好手呢,有他們護著,怎么會出現危險。”說著,他拍了拍胸脯,仿佛在向朱高煦保證。
回想起他們一路打到這里,歷經了不少艱難險阻,可從來都沒遇到過什么真正威脅到小曼安全的危險情況。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些不成氣候的殘軍罷了。這些殘部不僅戰斗力低下,而且還非常分散,朱高燧了解到,其中人數最多的部隊也就三五百人。而馮小曼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都帶著千余人的隊伍,兵強馬壯。在這種懸殊的力量對比下,朱高燧覺得實在沒什么可擔心的,要是還為此憂心忡忡,反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嗯,先不跟你說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事情安排下去,我得先寫封信傳回新城!”朱高煦神色匆匆,又叮囑了一句后,便快步回到臨時居住的房屋當中。
屋內陳設簡陋,朱高煦四處翻找,好不容易找出紙張,便坐在桌前準備寫信。可剛寫了沒幾個字,他就忍不住伸手在身上抓撓起來。這個地方條件實在太差勁了,水源稀缺得可憐,自昨天來到這兒,朱高煦連洗個澡的奢望都成了泡影。長時間沒法清潔身體,汗水和污垢黏在身上,讓他渾身不自在,老是一陣陣地發癢,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