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陳遠胡說八道的借口,朱高煦連一個字都不想搭理。他心里清楚,陳遠就是在耍小性子。在朱高煦看來,這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沒必要為此爭論不休。
而陳遠也知道自己這些借口根本站不住腳,朱高煦肯定不會相信。發(fā)了兩句牢騷之后,他也只能無奈地接受現(xiàn)實,朝著黃喜極不情愿地招招手,沒好氣地說道:“上來吧!”那神情仿佛是在做一件極其不情愿的事情,可又不得不為之。
“好嘞!”黃喜絲毫沒有在意陳遠滿臉的嫌棄,反而一臉討好,屁顛屁顛地跑到陳遠的馬匹旁邊。緊接著,他還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熱情地朝著陳遠伸出手,笑著說道:“小哥,拉我一把!”那模樣,仿佛和陳遠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陳遠雖然滿心不情愿,但也不好直接拒絕,便伸出手準備拉對方上馬。然而,當他看到黃喜身體的朝向,似乎是打算像小孩子那樣坐在自己懷中時,陳遠臉色一沉,手猛地一松,沒好氣地大聲問道:“你還想坐我懷中?”那語氣中充滿了驚訝與惱怒。
黃喜被陳遠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尷尬的訕笑,急忙解釋道:“我這不是看三王子和小殿下都坐在金宗瑞和公子的前面嘛,一時間下意識就這么想了!下意識!實在對不住啊,小哥。”他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擺手,試圖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陳遠眼睛一瞪,如同銅鈴一般,大聲吼道:“坐后面去!”他心里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巴掌將黃喜給拍死。他在心中暗自吐槽:那能一樣嗎?人家三王子和小殿下都是孩子,你黃喜都多大個人了,也好意思跟他們比?要是黃喜坐在自己前面,自己還得拉著馬的韁繩,這姿勢,陳遠怎么想怎么覺得像是抱著對方一樣,實在是別扭至極。
黃喜依舊滿臉堆笑,絲毫不在意陳遠的惡劣態(tài)度,朝著陳遠嘿嘿一笑,嘴里露出了一排不太整齊的大黃牙,那笑容顯得格外憨傻:“好嘞!”
話音剛落,他便動作嫻熟地一腳踩著馬鐙,另一只腳在地上輕輕一點,借助這股力量,再加上陳遠不太情愿的幫扶,黃喜順勢將后腿在半空瀟灑地一甩,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陳遠的身后。緊接著,他雙手下意識地就環(huán)抱住了陳遠的腰,這一系列動作連貫自然,仿佛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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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只感覺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抽,心中滿是無奈。畢竟在這晃晃悠悠的馬背上,確實危險,對方除了自己的腰,好像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合適的地方可以抓扶。雖然滿心不情愿,但為了大家的安全,陳遠也只能咬咬牙,強忍著這種別扭的感覺忍受下來。
其實平日里,陳遠的脾氣一向很好,性格溫和,很少與人起爭執(zhí)。只是這些天一路風餐露宿,長途奔波,連個安穩(wěn)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身體的疲憊逐漸累積,心情也跟著變得煩躁起來。所以在面對黃喜時,說話忍不住就帶上了一些火氣,態(tài)度也變得有些惡劣。
“陳小哥,我坐好了,咱們這就可以走啦!”
黃喜一邊說著,一邊把腦袋往前使勁伸了伸,幾乎都快貼到陳遠耳朵邊上,那股熱乎氣直直往陳遠脖子里鉆。
陳遠瞬間就感受到脖子處傳來的熱氣,緊接著,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臭氣也鉆進了他的鼻腔。這股味道讓他差點沒忍住作嘔,臉一下子就綠得像被霜打過的青菜。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極為艱難地轉過頭,強忍著不適說道:“那個,小兄弟,說話就好好說,你離我能不能別那么近好不好?”那語氣里滿是無奈與嫌棄。
黃喜倒是絲毫沒覺得尷尬,依舊嘿嘿笑著,露出那排大黃牙,趕忙應道:“可以可以!”
在朝著慶源鎮(zhèn)行進的路上,馬蹄聲噠噠作響,黃喜抓緊時間,順便給朱高煦講解起慶源鎮(zhèn)的相關情況。
“公子,這慶源鎮(zhèn)建立至今還不到十年,鎮(zhèn)子里頭并沒有多少人口。當初建成的時候,也就收攏了周圍小村子里不到三千人。后來又調來了一千五百人的鎮(zhèn)守兵力,再加上士兵們帶來的家眷,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整個慶源鎮(zhèn)的人口連一萬都不到。”黃喜微微欠身,臉上帶著恭敬的神情,有條不紊地說道。
“前幾個月啊,原本的大王,哦不,是李芳遠,”黃喜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措辭,趕緊糾正,直接喊出李芳遠的本名,“李芳遠帶著殘部逃到了慶源鎮(zhèn)。一開始,他們本想著在這兒抵抗一陣,阻擋一下追兵。可是慶源鎮(zhèn)這地勢特殊得很,它原本是專門為了抵抗圖們江流域周邊的女真族而建設的,所以所有的防御設施都是朝著北面設置的,后方的防御就顯得頗為薄弱,近乎真空狀態(tài)。而且當時追兵追得太緊了,根本不給他們時間在短時間內做出調整。大家商量了一陣之后,李芳遠最終還是放棄了在慶源鎮(zhèn)狙擊追兵的想法。”黃喜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朱高煦的表情,生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細或者有什么遺漏。
“然而李芳遠這一走,竟把鎮(zhèn)守慶源鎮(zhèn)的士兵全部帶走了。那些普通百姓,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完全棄之不顧。其實啊,當初李芳遠是想帶著本官一同離開的。但本官在慶源鎮(zhèn)生活了這么久,與這兒的百姓也算有了深厚的情誼,怎么能狠得下心把他們丟下不管呢?所以最后,本官只能選擇留了下來。當時我就想著,若是追兵抓到我,或許就不會再為難這些無辜的百姓了。”
說到這兒,黃喜不禁微微嘆了口氣,神情中滿是感慨與無奈。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心里還是有些波瀾起伏。那時,他已然抱定了赴死的決心,只希望能用自己的犧牲,換得百姓的安寧。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后來追兵趕到,不僅沒有為難他,反而對他頗為欣賞,甚至還生出招攬他的念頭。再后來,看到這支軍隊并沒有做出任何禍害百姓的舉動,黃喜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慶幸百姓們終究是躲過了一劫。
眾人聽了黃喜這番講述,不禁對這個看似賤兮兮的老頭刮目相看。此前,在大家眼中,這個老頭總是一副吊兒郎當、靠不住的模樣,可從他剛剛講述的經(jīng)歷來看,在關鍵時刻,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他是真不含糊。
“那些鎮(zhèn)守的士兵就愿意把他們的家人丟下?”朱高煦一臉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實在難以理解,這些士兵怎么能狠下心,拋下自己的親人跟隨李芳遠離開。
黃喜無奈地深深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陣對那些士兵的憐惜。他緩緩說道:“不愿意又能怎樣呢?雖說李芳遠當時帶著的只是殘軍敗將,但就憑我們慶源鎮(zhèn)這千把號人,又哪里抵抗得了?當時,自然有一些士兵提出不同意見,畢竟誰都舍不得與家人分離。可是,李芳遠二話不說,直接砍殺了幾個帶頭反對的人。這一下,就如同殺雞儆猴,其余士兵即便心中有再多不滿,也只能認慫住嘴了。”
黃喜頓了頓,緊接著又繼續(xù)說道:“而且啊,之后李芳遠還信誓旦旦地承諾,很快就會重新打回來。再加上他平日里樹立的王威,在士兵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即便那些士兵心中痛苦萬分,也不敢再反駁大王的命令。最后,他們也只能滿含不舍,跟著李芳遠離開了。”黃喜說完,輕輕搖了搖頭,為那些被迫與家人分離的士兵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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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聽了黃喜的話,忍不住吧唧吧唧嘴,神色間滿是感慨:“唉,這就是普通百姓的無奈啊!在大人物的爭斗之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隨波逐流。”
黃喜深有同感,重重地點點頭,這時馬匹突然劇烈顛簸起來,他下意識地將抓著陳遠腰部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才穩(wěn)住身形,接著說道:“沒錯啊,之后李芳遠倒也說話算話,組織手下多次對慶源鎮(zhèn)發(fā)起反攻。只是慶源鎮(zhèn)這地勢得天獨厚,易守難攻,那些反攻一次次都被擋了回去,一直沒能成功。”
“等等!”朱高煦猛地抬手打斷黃喜,臉上寫滿疑惑,轉頭看向黃喜,目光中帶著探究:“我剛就一直想問了,李芳遠不是只剩殘部了嗎?按道理,追兵應該輕而易舉就能將他拿下。可怎么這么久過去了,不但沒抓住他,反倒龜縮在慶源鎮(zhèn),開始防守,這其中到底有什么緣故?”
就在前兩天,朱高煦已率領幾個人悄然潛入漢陽城。在城內,他順利與漢陽城當中新城的人員碰了面。從他們口中,朱高煦得知了不少關鍵信息。
原來,此時漢陽城的李芳碩身邊僅有十多名新城的士兵負責看守,而其余大部分新城的人都追趕到了慶源鎮(zhèn)這邊。
這可就奇怪了,要知道,連同朱高燧在內,有著幾百名新城的精銳好手,再加上李芳碩那邊號稱將近三萬的士兵。如此強大的兵力,卻被死死擋在慶源鎮(zhèn)之外,一步都無法向前推進。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畢竟經(jīng)歷了之前的幾次大戰(zhàn),李芳碩手中大概率也僅剩下一兩萬的殘軍敗將,以這樣懸殊的兵力對比,不應該出現(xiàn)這樣的僵持局面啊。朱高煦心中滿是疑惑,他深知這其中必有隱情,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這樣的戰(zhàn)況,他還得從黃喜這里了解更多情況,才能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