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之前,石當身為將軍,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新城的顏面,行事自然需要考慮諸多方面的影響。可如今他已經(jīng)辭去了將軍之職,一身輕松,心中怎么暢快就怎么來。今天,他鐵了心要將北平那些無恥官員罵得狗血淋頭,讓他們知道,隨意污蔑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隨著百姓們的注意力被石當吸引過來,他們的目光也順著石當所在的方向,發(fā)現(xiàn)了街道上朝燕王府方向緩緩行進的車隊。
“那不是朱高煦嗎?不會是來我們北平討要公道的吧?”一個年輕的后生,眼睛瞪得溜圓,手指著車隊中的朱高煦,語氣中帶著幾分猜測與緊張。他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人群中激起層層漣漪。
“討要什么公道,他們新城犯錯,還不準燕王懲罰了?而且你看看這可是燕王妃的車隊,我看啊,是燕王妃親自出馬,將朱高煦給抓回來問責了!”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手捋著胡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分析道。周圍不少人聽了,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問什么責?明明錯的就是我們北平官員,前兩天朱高煦的夫人更是差點被我們殺死,現(xiàn)在朱高煦回來能不給自己夫人做主?北平那些官員這次恐怕要倒霉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揮舞著手臂,大聲反駁著老者的話,臉上滿是義憤填膺的神情。
“能不能不要瞎說,這件事跟我們北平官員有什么關(guān)系,那些賊人明明是南明朝廷派來的奸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尖著嗓子爭辯道。
由于每個人所知曉的信息各不相同,且都堅信自己的說法才是真相,幾個人越說越激動,面紅耳赤的,最后差點直接吵起來。不過,即便爭論得不可開交,他們一個個的視線卻都緊緊地跟隨著朱高煦的馬車,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滿心期待地想要看看后續(xù)事情究竟會如何發(fā)展。
沒過多久,局面愈發(fā)失控,北平城內(nèi)的百姓像是潮水一般越聚越多,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無奈之下,燕王不得不派出不少燕軍前去維持秩序。若再任由百姓這般擁堵下去,整條街都得陷入癱瘓,屆時局面將更加難以收拾。
而且,不知從何時起,到了這個時候,不少北平的女子聽聞朱高煦再度來到北平,心中對他的傾慕之情瞬間被點燃,如同干柴遇上烈火,熊熊燃燒起來。她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shù),拼命往前擠,只為了能在朱高煦面前露露臉,哪怕只是驚鴻一瞥,也心滿意足。
一時間,整個街上女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猶如尖銳的浪潮,一陣接著一陣,根本不絕于耳。這些女子個個雙眼放光,臉頰緋紅,狀若瘋狂,仿佛朱高煦是什么稀世珍寶,只要能多看一眼,就能此生無憾。
看著那些被燕軍奮力擋在街道兩旁,卻依然對著自己瘋狂尖叫的女子們,朱高煦不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自戀地想到:“瞧瞧,哥的風采依然不減當年啊!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引得這些女子為我癡迷,我這魅力,簡直無人能敵。”
朱高熾坐在一旁,將朱高煦的神情和舉動盡收眼底,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自腹誹:“這個二弟就知道出風頭,難怪每次都不愿意安安分分地坐馬車呢。依我看啊,他就是故意想讓北平的女子看到他大張旗鼓地到來,然后盡情享受這被眾人簇擁、吹捧的場景,真是愛出風頭的毛病一點都沒改。”
盡管朱高熾平日里努力保持著世子應有的沉穩(wěn)和大度,但不管見過多少次這樣的場景,每次遇到,他都會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在心中暗暗思忖:“我這個燕王世子也不差啊,論身份地位,我絲毫不比二弟低,論學識修養(yǎng),我也未必輸給別人,為什么就沒有女子為我歡呼吶喊,為我瘋狂呢?”
在擁擠的街道上緩緩行進了足足半個時辰,馬車終于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燕王府那氣勢恢宏的大門之外。朱高煦那頗為惹眼的摩托車車隊,由于沒有得到允許,只能整齊地停在大門口。
待馬車停穩(wěn),徐妙云儀態(tài)萬千地率先從車上下來,身后的侍從們趕忙上前攙扶。緊接著,其他人也陸續(xù)下了車。朱高煦故意放慢腳步,落后徐妙云兩步,然后調(diào)整步伐,走在徐妙云靠后半步的位置,這才與陸青葉并排,恭敬又不失風度地跟著徐妙云一同往王府大門走去。
一踏入王府府邸,眾人徑直朝著大堂走去。只見大堂當中,朱棣面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黑著臉站在那里。
見到一行人魚貫而入,朱棣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先關(guān)切地問候自己的王妃徐妙云,而是沒好氣地朝著朱高煦重重地努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責備與不滿:“舍得回來了?你這小子,每天就知道在外面四處亂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你再晚點回來,我看吶,你的新城都得沒了。”
聽到這話,朱高煦瞬間震驚得瞠目結(jié)舌,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他心中滿是委屈與不解,暗自思忖:“不是吧,爹,你就這么理直氣壯地指責我?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我在外面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壞事呢。可明明是你這個當?shù)模谔幚硇鲁堑氖虑樯蠜]占理吧?”
面對朱高煦這充滿質(zhì)疑與不滿的異樣眼神,朱棣也不禁微微有些難為情,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不自然地別過頭去。在尷尬地罵了一句之后,趕忙將目光轉(zhuǎn)移,看向了一旁的徐妙云。瞬間,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換上了一副溫和關(guān)切的神情,輕聲問道:“王妃,你沒事吧?前兩日聽聞你在新城遇到了伏擊,可著實把本王給擔心壞了。”
徐妙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淡然地說道:“沒事,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宵小之輩罷了,能奈我何?”
朱棣其實心里很清楚徐妙云并無大礙,不然的話,以他對王妃的重視程度,前兩日就心急火燎地跑去新城看望她了。他此刻這樣問,不過是為了巧妙地防止朱高煦當場懟回來,從而轉(zhuǎn)移話題,緩解剛剛那略顯尷尬緊張的氣氛。
雖然朱棣心里明白,朱高煦在這件事情上并沒有做錯什么,但他不知為何,心中就是隱隱生出一股怨念。他覺得朱高煦回來的時機實在太巧了,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挑這個時候回來。
倘若朱高煦能早點回來,朱棣在處理新城相關(guān)事務時,或許就會有不同的考量,也不至于生出那么多別的心思;要是朱高煦晚點回來,說不定朱棣已經(jīng)憑借自己的手段,順利地將新城收入囊中,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可偏偏就是在他對新城的事情猶豫不決,整個局勢正好進入關(guān)鍵時期的時候,朱高煦回來了。
如今,北平和新城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鬧得極為僵化,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fā)。可他朱棣呢,折騰了這么久,不僅沒有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好處,反而陷入了這般兩難的境地,心中怎能不郁悶?簡直郁悶到了極點。
朱高煦無奈地聳聳肩,見朱棣和徐妙云開始交談,也很識趣地不打算打擾。他輕車熟路地在一旁找了個椅子坐下,伸手直接拿起桌子上用來待客的瓜果,旁若無人地啃了起來,仿佛剛剛那一場風波與他毫無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