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聞言,卻笑了。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看著蘇婉清的眼睛。
“蘇小姐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說廢話了。雪鹽,確實(shí)是我寧杭所出。但它不是什么奇物,更不是為了和誰合作。”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那它是為了什么?”蘇婉清的笑容微微一滯。
“為了讓這東海之濱的百姓,能吃上一口便宜的、干凈的鹽,而不是被某些人拿著朝廷的鹽引,賣著天價(jià)的苦鹽,還要提心吊膽地提防海上的倭寇?!?/p>
林辰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蘇婉清的心上。
一句話,就將她擺在了“無良奸商”和“百姓”的對立面。
一瞬間,就將一場商業(yè)談判,上升到了民生大義的高度。
蘇婉清的臉色,第一次變了。她精心準(zhǔn)備的所有說辭,什么商業(yè)互利,什么渠道共享,在這一刻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可以跟林辰談利益,談分成,甚至可以威脅他。
但她怎么跟“讓百姓吃上便宜鹽”這個(gè)理由去談?難道她說,不行,你不能讓百姓吃便宜鹽,因?yàn)檫@會影響我們蘇家的利潤?
這話要是傳出去,蘇家百年清譽(yù),將毀于一旦。
“林大人……說笑了?!?/p>
蘇婉清強(qiáng)自鎮(zhèn)定,端起茶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有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販鹽乃朝廷所定,私自制鹽,可是重罪?!?/p>
她開始拿朝廷法度來壓人。這是她最后的底牌。
“重罪?”
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蘇小姐不妨去問問這寧杭的百姓,是吃著我的鹽活下去好,還是守著朝廷的法度,被餓死、被倭寇殺死好?”
他站起身,走到蘇婉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況且,如今世道混亂,朝廷的手,伸不了這么長。倭寇來了,是我的兵在流血;百姓餓了,是我在想辦法讓他們填飽肚子?!?/p>
“蘇小姐,你告訴我,在這寧杭,誰的規(guī)矩,才是規(guī)矩?”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霸道與自信。
蘇婉清徹底說不出話了。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gè)年輕得過分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力”的情緒。
她引以為傲的智慧、家世、財(cái)富,在這個(gè)男人面前,似乎都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