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在殿中侃侃而談,官吏們筆下飛快,聽得章越的一番分析,眾人都是有撥云見日之感。
在契丹大軍點集二三十萬兵馬壓境時,也就章越敢在殿上斬釘截鐵說契丹只是武力恐嚇借以索利,絕不會出兵。
但吳充是隱隱捏了一把汗,這話章越也敢說,萬一契丹真的出兵攻宋,章越憑著殿上打了這個保票,那可是誰也救不了他。
這就是說一句話就要當一句話的責任。
比如這個場合章直說契丹絕不會攻宋,大家聽過便算了,可章越不同。所以小臣們可以隨便說話,章越卻不可以。
不過即便有這個風險,章越仍是秉直而言。
王安石聽著章越說著不由點頭,他的判斷只是耶律洪基乃庸碌之主,但如何庸碌他沒有具體道出,不如章越這般從軍事,政治,體制三個方面來剖析如今契丹的內(nèi)憂外患。
而蔡挺也是頻頻地點頭,章越講契丹之形勢如反掌觀紋一般,徹底一掃契丹大軍點集在宰執(zhí)們心底的陰霾。
一旦契丹大軍點集之事傳出,會對整個宋朝造成什么樣的動蕩。宰相們都是將此事壓著不講。
從高層至普通士卒都是對契丹極力避戰(zhàn),以免出現(xiàn)兩面受敵的窘境,即便知道契丹可能是獅子大開口,也會全盤答允契丹所有要求。
譬如將歲幣加到三百萬等等。
蔡挺對章越的敢言直言是由衷佩服,換了他這個時候,可是不敢打包票了。
“此子敢于任事不在寇忠愍公之下。”
當初寇準強逼宋真宗御駕親征,這是一等政治冒險,同時也是敢于任事。
當一名高官敢于自己的政治前途來為一件事打包票,大家還有什么話說。大意就是日后出事了,我來背鍋好了。
文彥博也不明白章越為何主動抗雷,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天真地以為王安石會放他回西北掌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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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安排了王韶,蔡延慶等人取而代之了。
文彥博道:“那么依章經(jīng)略之見,本朝當如何應之?若契丹繼續(xù)侵地如何?”
章越道:“契丹既是索地,那么咱們便談,什么都與他談,什么也都可以與他談,但就是不可答允對方任何東西,拖著他。”
“再說本朝自陛下登基以來,沒有絲毫以陵慢契丹之處,我待之仁至義盡,對方卻強詞奪理,這般道義則不在對方。”
“道義豈有用哉?”蔡挺質(zhì)疑道。
章越道:“若遼主真有大略,則道義無用,若無大略,則道義有用。遼主即位二十年,其性情如何可知也,此人說得通道理,并非如李元昊那般強梁,我方以柔靜對之契丹即是。”
遼國如今好似身家的人,不會輕易選擇和你玩命。只有一無所有的人,才光腳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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