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安石也是看出來了,則悶著坐在那,一言不發。
樞密副使馮京,吳充坐得離官家位置稍遠,不過心底也是如明鏡一般,自顧著聊天,
馮京對吳充道:“令婿此番出兵渭源,著實是一步險棋啊,如今木征窺視渭源堡,蘭州以北有卓啰和南軍監司,東面的會州有西壽保泰軍監司,還有本地蕃部,一旦我軍攻入蘭州,則面臨三面夾擊,如今看來唯有出其不意的一著,是一步妙棋?!?/p>
吳充道:“堂老,論知兵我或不如你,但論看人老夫自問不輸人?!?/p>
馮京笑了笑親自給吳充斟酒,確實若看人吳充自問第二,沒人敢居第一。
吳充道:“吾婿從不為沒有把握之事?!?/p>
馮京道:“好吧,即便令婿能勝,那么下一步呢?”
“按照西夏軍制,十二個軍司沿邊排列,一旦有事于西,則從東點集于西,一旦有事于東,則從西點集于東。至于中路東西皆集?!?/p>
“令婿出兵蘭會,僅牽制卓啰和南軍司,西壽保泰軍司不足以配合種諤大軍正面攻取橫山,如此勢必要北渡黃河,吸引其他軍監司方可,最少要調動中路軍司,若調得東路軍司更好?!?/p>
“可是一旦渡過黃河,禹藏花麻,仁多保忠率軍抄斷令婿大軍后路,那么如何是好?”
吳充還未答。
這時候樞密院一名小吏腳步匆匆地登上了城樓,但卻被御前侍從攔了下來,吳充看了一眼當即起身徑直走了過去。
小吏對吳充耳語了數句,還交了一封信函。
吳充點點頭,不動聲色回到馮京的身旁。在馮京疑惑的神情,吳充道:“咱們一起找樞相奏事?!?/p>
“此刻?”馮京問道。
他看向吳充卻見對方臉上并沒有任何的喜怒。
馮京點了點頭,二人一并來到文彥博的案旁。
文彥博坐的位置是文臣中最高的,還比王安石的位置離官家的御座要更進一步,說實話即便是身為執政,但馮京和吳充對文彥博這個位置,仍是既仰慕又羨慕。
聽聞吳充的稟告后,文彥博不愧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只是微微笑了笑對吳充道:“沖卿,隨仆一同見駕吧!”
文彥博從容地走城樓臺階,內侍張茂則見了立即來攙扶。
不過文彥博還是走得很穩當,吳充則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此刻官家正悶悶不樂,心中無數思緒盤旋,五代皇帝的夙愿,百年時光的積累,還有他心中欲作與漢武唐宗一較高低的志向。
難道就要似那轉瞬即逝的煙火一般,都幻成泡影嗎?
而此刻官家看到文彥博走到了他的面前,官家第一句便問:“是西北有軍情嗎?”
但見文彥博躬身道:“是的,恭喜陛下,小兒輩破敵了!”
砰!
最大的煙火綻放而開。
一瞬間官家已是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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