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誰?”
“新任秦州通判。”
“是進士出身否?”
“不知。”
文士們不過賦詩而已,卻見章越提筆揮毫,一般即景作詩不難,但要即興而賦倒是不易。
那名引‘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典故的老解生,眼見延州名流文士本是三三兩兩過去,然后便站在這位年輕官員身后定住了挪不動腳步,漸漸的人越來越多,此刻都站在那名年輕官員一聲不聞。
老解生本料定延州當地,無一人才華可及自己,眼前竟給一名年輕的官員奪去了風采。
通判又如何?
甚至進士又如何?
哪怕是進士出身的人,他們寫的不少文章也是拿去添柴也不配。
哪有即興文章可言,多半是事先抄好的,如今默出然后今日來這白云樓爭名的。
老解生搖著頭,晃著腦袋,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他既不想顯得太重視,又想看看這名官員到底寫的是什么。
正巧在這個時候,暮色四合,天邊最后一道霞光正斜照在白云樓上,遠遠的在半明半暗的天邊一輪新月浮于云海之中。
老解生恰好看到這位年輕官員寫下此景。
忽然暮色自遠而至兮,斷霞斜照忽明滅,詩成欲掃云間屏。貪征興廢玩余景,須臾不覺一輪古月升東冥。
老解生看到這一句后整個人凝固在當場。
年輕官員寫畢之后,擱筆在旁,對方似不察那么多人聚在自己的身后,而此刻不少人都借來筆墨,在巾帕衣裳上抄錄。
老解生欲報名出聲與對方攀談,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年輕官員向身后眾人拱了拱手,所有人皆不約而同地行禮,對方即另一名官員離去,隱約間老解生聽得這名官員對另一名官員言道。
“持正,我覺得事仍有可為!天下之事亦無不可為的道理。”
老解生看去這名官員言談間目中生光,有的人作白云樓賦是‘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而有的人則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度之所言極是。”另一個官員附和道。
兩名官員步履生風,匆匆下樓,而此刻一陣大風灌入白云樓中,頓時滿室生風。
“憑一首賦,天下皆可去得!不知是何人?”
解生說完拾起了那名官員所寫的白云樓賦,但見上面落款兩字‘章越’。
之后文章已到了郭逵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