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蔡延慶的資歷本可以知制誥,但王安石卻抑而不授,只授直舍人院,用意是天子威福不可為私議所奪。
馮京聞此以有疾之名,拒絕前往舍人院赴任。
聽馮京辭命,眾官員都以為以知制誥起草外制將成為歷史,從此只是作為詞臣外出遷官的名銜而已。
能封駁詞頭的知制誥將不復(fù)存在。
就在陳襄辭命后數(shù)日,官家于崇政殿便殿內(nèi)見了章越。
章越如今既管勾太學(xué),還負責(zé)修起居注。
修起居注是一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wù),起居注的記錄是以后每個史官修前任皇帝實錄的第一手資料。
皇帝與大臣們說的每一句話經(jīng)過起居官記錄后,都會成為歷史。
章越得授修起居注的第一日,陳襄便書‘董狐直筆’四個字贈給他。作為一名史官要有自己的信條,直書其事不為任何人而隱。
不過章越兼了修起居注的差事,同時兼著天章閣侍講之職,可謂忙得不得了,他屢次向官家表示自己身上兼官太多,可否辭掉幾個,但官家一口拒絕了,表示要讓章越將996的精神發(fā)揚到底,并把他當作是一等福報。
誰說宋朝冗官太多,大多數(shù)官員一個個都閑得蛋疼,章越很想告訴他們,事實不是這個樣子的。
章越很嚴重的懷疑官家是故意如此,你既敢貪圖安逸呆在京師不肯外任,那你就給朕好好忙一忙吧。
面見官家時,官家便開門見山地問道:“韓絳為參政后,樞密副使一職空懸,朕有意招歐陽修回朝,你以為如何?”
章越心道官家也不讓自己緩緩,給口茶喝什么的。
章越略一思索,官家看章越還沒坐便道:“卿先坐下再說。”
“謝陛下。”
章越熟思片刻后道:“若是歐陽修回朝,怕是王參政不樂意了。”
官家道:“未必,王安石倒常在朕面前贊歐陽公剛直呢。”
章越是想歐陽修回朝最好,不過心想王安石如今勢大,歐陽修是韓琦的鐵桿,二人肯定合不到一處去,既是來了還得再走。
章越道:“臣時常書信問候歐陽修,知他雖心憂社稷,但身子一直不好,若陛下若眷顧老臣,不如厚待他的子侄,讓他們在朝出仕。”
官家點點頭,歐陽修是否出仕的事情,他與宰執(zhí)議論了很多了,他早有定見,如今讓章越來不過順便聽一聽的他的意見。
官家又問道:“那呂公著如何?朕罷了他御史中丞之事后一直不安。”
章越道:“陛下,呂家與臣為姻親,臣亦不敢為之辯白,但那句‘晉陽之甲’,臣以為似呂公著這般謹慎寡言的人,不似能說出這樣的話語,不如陛下核查到底是何人所說的,其實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官家點了點頭又問了章越幾個問題。
但見章越所答無不中肯,且與他所謀多是相合心底十分舒坦,然后又問道:“如今宋敏求,蘇頌,李大臨先后罷知制誥之職,朝中有人提議有直舍人院便是了,何必再用知制誥,你以為如何?”
章越心想,官家問得必是老師陳襄。他如今推辭了知制誥,官家便有意從此不再讓知制誥掌外制了。
章越道:“陛下,知制誥不可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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