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便是政治上的老謀深算。
當初在經筵上讓仁宗皇帝下定決心立趙宗實為皇子之事,讓章越對司馬光在心底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服’字。
同時在擁立趙宗實的事上,司馬光與任守忠可謂成了死對頭。
當時仁宗皇帝本要冊立趙宗實了,結果被任守忠說了幾句又想耍賴,司馬光直接當著自己的面對仁宗皇帝說,此間必有小人向陛下進言,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孫當千億,何必考慮此不詳之事。這樣的小人不是并非沒有遠慮,而是包藏禍心……然后將任守忠比喻成馬元贄。
最后仁宗皇帝才下定決心,還因此疏遠了任守忠,此舉真可謂一石二鳥。
故而章越寫好奏疏準備交給司馬光,次日正是旬日,也是官員休浴的日子。
章越要出門時得知韓忠彥,王陟臣等同年約了自己在樊樓吃酒。
章越心想,自己上疏的事,萬一失敗,必是牽連甚廣,自己還是不要牽連這些同年才是。故而章越沒去樊樓,而是直接去了司馬光的家宅。
章越穿著便服,出門時看到徐五恰好正在臺階前打掃,他見了自己笑道:“老爺出門啊,我給你牽馬。”
章越道:“也好。”
徐五給章越牽來馬殷勤地道:“昨夜里我給馬喂飽,今日必是有精神。”
章越點頭道:“然也,馬無夜草不肥。今日趁著休沐,正好出門吃酒。”
章越平日有出門一個人喝些小酒的習慣。
徐五也是知曉,見章越主動告訴自己笑道:“老爺少喝幾杯,否則夫人要不高興了。”
章越笑道:“省得,你不要多饒舌就好。”
說完章越即翻身上馬,然后去了司馬光宅附近的一處酒肆。
章越將馬系在酒肆外然后要了一個雅間,讓張恭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入,而自己從酒肆后門離去前往司馬光宅里的后門。
章越敲后門而入,一名老仆引章越去見司馬光。
司馬光如今雖是高官,但屋舍仍是十分的狹小,光線昏暗。
章越見到司馬光時,但見他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袍,正在天井里打水洗臉。
這幾天沒下雨,但天井的地面十分潮濕,司馬光卻安之若素地自己擰毛巾洗臉。
老仆本要讓章越門旁等候,卻聽司馬光道:“度之不是外客,是吾忘年之交,讓他進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