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進(jìn)士一甲第十人……相州韓忠彥。”
韓琦念至此將榜單交還,唯有一甲前十人方能面賜及第,前三名金殿賜對。
其余士子仍于殿外繼續(xù)唱名。
不過狀元至第二甲唱名完,會有一句“宜賜進(jìn)士及第“,第三甲和第四甲唱名完畢,會有一句“宜賜進(jìn)士出身“,到了最后的第五甲,就是“宜賜同進(jìn)士出身“了。
崇正殿上章越居首而立,二名三名陳睦,王陟臣居次,其余七人更遠(yuǎn)。
身為第六人的王俊民盯著章越的背影,目中猶如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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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引官指導(dǎo)下,章越等前十名進(jìn)士向御座上面南而坐的天子,長揖而后拜。
唐朝君王還向三老五更行叩拜禮的,宋朝君臣一般見禮也不用叩拜,不過賜第屬特殊場合。
照例殿試前三,需金殿賜對。
這是君恩!天子施予狀元榜眼的恩典。
禮見大人,就要說話。
先學(xué)禮后習(xí)文,正所謂言以足文,文以足言。言之無文,行而不遠(yuǎn)。
宦官將榜首三人的試卷案盤再度呈于趙禎面前,趙禎拿起首卷于面前展開,看了一眼殿下的章越。
于平和的雅樂中,趙禎于御座上問道:“狀元郎華章垂國,不知系出何門?“
章越答道:“回稟陛下,草民先祖為齊太公裔封于鄣,去邑為章氏,喬遷無定……天祖諱仔鈞,行伍出身,曾為將軍,慶歷五年為朝廷追封為瑯琊王。“
“高祖諱仁徹,仕李昪為建州節(jié)度推官,檢校工部侍郎,曾祖……”
“祖父諱質(zhì)先父諱諒,不樂進(jìn)取,從于姻友數(shù)請,勉強(qiáng)試于鄉(xiāng)比,不中謝去,從此在鄉(xiāng)耕讀,詩書傳家,皆以天爵而終。”
趙禎微微頷首,見章越應(yīng)答得體又問道:“原是如此,狀元郎是郇國公族親否?”
眾官員方才聞?wù)略铰曇羟謇剩鄬χZ出好似洪鐘,繞梁震殿,有金玉之響。
需知章得象身材高大,有出眾之象,且言語時洪亮,而這少年年紀(jì)雖輕,但不僅也是儀表頎偉俊爽,連奏對之聲也有章得象之范。
章得象雖已故去十余年,但滿殿上不少大臣都曾與他同朝,為他之下僚,甚至富弼,韓琦都是他的小兒輩。
但見章越答道:“前中書門下平章事,郇國公章文憲,按族譜上所載,正是草民的族叔父。”
歐陽修旁是翰林學(xué)士承旨宋祁,是章得象的好友,聽聞?wù)略绞撬逯秾O,不由頻頻目視章越。
趙禎目覽章越的文章道:“郇國公輔兩代君王,事朕二十六載,宰國十年,尊君體民,堪為人臣之至。朕讀你殿試文章‘王者通天地人賦’,賦首一句‘王者率民,四海一之’,詞氣似郇公。”
章越聽天子再三提及章氏,章得象,已明白點(diǎn)他為狀元之意。
真宗是官人子弟不得為狀元,仁宗的貴胄不先天下寒俊真宗用王欽若為南人第一相,仁宗用章得象開閩人拜相先河。
章越道:“回稟陛下,草民年輕才薄豈敢望郇公之后背,唯有于忠君奉公之事上效之,不植私,不援黨,為蒼生請命,在社稷為一孤臣。”
趙禎聞言欣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章越試卷放入案盤中,又取一卷來看向章越身后的陳睦:“榜眼祖上何人在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