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沿古道前行,兩側(cè)是嶙峋的黑色山巖,寸草不生,不遠處綠洲如珍珠般散落在黃沙之中。
沿途可見廢棄的烽燧、坍塌的城墻,枯死的胡楊,那是盛唐安西都護府的遺跡。
這與當(dāng)年淪陷在黨項之手的涼州城亦是一般景色。
而今風(fēng)沙侵蝕下,夯土城墻已斑駁不堪,但殘存的箭樓仍倔強地屹立,仿佛忠誠的唐時河西老兵正等待王師的歸來。
這里曾是絲路繁華之地,商旅駝隊絡(luò)繹不絕,而隨大唐國勢的衰頹,吐蕃、黨項、回鶻的割據(jù)而荒廢。
王厚取了皮囊痛飲一口烈酒問道:“青唐部的兵馬正在何處?”
熙河路兵馬鈐轄王贍,兼熙河路第三將,總管熙河路第三軍,此乃其父王君萬舊部。
這一次統(tǒng)帥第三軍追隨王厚征討河西,王贍手持羊皮地圖指道:“溫溪心率軍掃蕩草頭韃靼,黃頭回鶻的駐地,這里是阿里骨的根本。”
“之后會北上與我軍合攻于瓜洲沙州!”
王厚問道:“阿里骨主力何在?”
王贍往圖上一指笑道:“正與黨項苦戰(zhàn)于陰山之下!”
王厚聞言哈哈大笑。
王贍無不譏諷地道:“聽說他給司空呈遞“愿為朝廷前驅(qū)討賊“的血書。”
“也不知司空有無搭理。”
阿里骨明知宋軍是奪取其河西四州的,卻不敢應(yīng)戰(zhàn)反是北上與黨項兵馬力戰(zhàn)于陰山下。
阿里骨并不是傻,而是想宋朝念在對方還有用處,給他留一條生路。
王厚大軍抵達甘州城下,當(dāng)?shù)貪h民聞王師至,簞食壺漿相迎,沿途番女向宋軍獻上花環(huán)。
甘州郡守不戰(zhàn)而降,獻出了個甘州城。
數(shù)名白發(fā)老者伏地泣曰:“六十載矣,終再見漢家旌旗!”
父老請起!“王厚扶起跪拜的老者們,當(dāng)眾宣讀蓋有政事堂紫綾大印的敕令:“詔曰:復(fù)漢唐舊疆,當(dāng)施新政。河西四州免賦三年!”
圍觀人群中忽然爆發(fā)出黨項語的歡呼——原來章越特意注明“蕃漢一體均沾恩澤“,連昔日西夏統(tǒng)治時期的稅吏也可重新登記為民。
隨著通判開始登記隱戶田畝,同時對于降伏蕃部,還下發(fā)專供蕃部頭人子弟入讀太學(xué)的“文牒“。
王厚走到城下看著一面石碑上疏【大唐張掖郡】不勝感慨萬千。
王厚愛惜地將石碑擦拭干凈,并鄭重一拜。
登上不戰(zhàn)而降的甘州城,城樓上的王厚遠眺祁連雪峰對王贍,種樸道:“我要是漢武帝,我也要征服西域,看這黃沙駝鈴響,葡萄沾月霜,醉酒篝火旁,玉人舞飛天。”
甘州降伏后,王厚留下種樸率一萬五千大軍駐守甘州后,親率大軍繼續(xù)西行。
肅州守將拒絕了宋軍要求其投降的請求,王厚也沒有攻城,而是率軍抄掠人口和牛羊糧食,或者分兵攻打小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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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頓兵于堅城之下,乃是兵家大忌。
一時之間宋軍或威逼或利誘,引甘州百姓往涼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