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章越如此‘開導’,章丘臉紅著向章越點了點頭。
章越拍了拍章丘的肩膀,對于章丘如此年紀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又是最敏感的時候。故而對付少年,必須對小事進行批評,至于大事切不可過責。
“好了,三叔先回太學了,若學業有什么不明之處,就來太學找我。用功在正緊處,不求一步登天,但求日日新!”
說完章越當即步出,卻見章丘從房里奔數步跟在身后。
章越回頭問道:“還有事?”
章丘欲言又止,低頭看著腳尖。
章越笑了笑道:“放心,此事我不會告訴旁人,特別是你娘親。”
章丘抬起頭道:“三叔,我不是問這個,你那日離鄉前往汴京,為何不來見我一面?”
看著章丘糾結的樣子,章越心道,原來因為這事啊?看來章丘因此事一直介意,自己卻絲毫沒聽人說過此話,說來自己這小侄兒也是把什么都藏在心底的人。
章越笑道:“溪兒,是三叔不周了。”
“不是,不是,三叔送的筆我收到了。就是三叔怎不來見我一面。”
章越看著章丘編了個借口道:“這嘛,所念皆星河,星河亦可及。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三叔想告訴你,我就在汴京等你!”
次日,汴京下了初雪。
太學里每個學子都穿上了寒衣。
初到汴京的學子看著這場大雪,都是欣喜雀躍不已,不過對于章越在汴京呆了數年的老生而言,自是平常一臉的淡定。
韓忠彥邀了一眾家里富裕的同窗,前往南京的梁園賞雪作詩會。
梁園乃漢景帝的弟弟劉武所建,當年劉武在梁園中網羅了如鄒陽,嚴忌,司馬相如這樣的文豪,一時成為天下文學鼎盛之地。
梁園規模宏大,有秀莫秀于梁園,奇莫奇于吹臺之語,平日風景秀麗,特別到了落雪之時,萬樹著銀,分外妖嬈,故有梁園雪霽之語。
到了下雪時,汴京的讀書人即前往梁園賞雪,并吟詩作對。
章越未去梁園,倒是不是因為窮,而是覺得如此揚名的詩會可有可無。
章越寧可在太學里多讀些書。
冬至之后,朝廷有了旨意,省試定在來年一月的初七或初八,以翰林學士王珪為權知貢舉。王珪此人倒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人,自開封府,國子監貢舉出了弊案后,一得知自己出任知貢舉的消息后,當夜就搬進了貢院里住著,并且‘謝絕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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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的動作太迅速了,令本要奔往王珪府上去的考生們頓時撲了個空。
貢院外都是官兵把守,別說人了,鳥都飛不過一只。
眾考生們吃一塹長一智,即是主考官逮不著,那么副考官可以抓到吧。
傳聞權同知貢舉會在翰林學士范鎮、御史中丞王疇,以及之前開封府,國子監的考官直秘閣判度支勾院司馬光,度支判官直集賢王安石這數人之間決定。
于是取得省試資格的考生們皆往這幾位考官家里行卷。
章越自也聽說了這個消息,自己也必須行卷啊,這其中的好處自不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