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張方平將三蘇寫信推薦了給韓琦,歐陽修。
兩個兒子中了進士,蘇洵喜極而泣賦詩一首‘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難,小兒如拾芥。’
這首詩蠻‘凡爾賽’的。
嘉佑三年,宋仁宗覺得不可讓這樣賢才遺落,于是讓蘇洵到舍人院考試,蘇洵卻推辭不去。
蘇洵書信與友人解釋,自己一大把年紀,還要去考試,讓人來權衡文章好壞,甚是難為情。我這個人寫文章就是不合于考試的尺度,朝廷若覺得我文章好就用,不好就不用。
到了嘉佑四年時,朝廷再度召他進京考試。
正好蘇洵兩個兒子也服完母喪,父子三人就自蜀一并入京。
蘇洵來京后見了韓琦與歐陽修兩位父子三人仕途上的貴人。
他今日來見歐陽修不是為自己求官,而希望歐陽修能提攜自己兩個兒子。
兄弟二人都是年少及第,長子蘇軾才氣縱橫,連歐陽修都對他人夸贊,三十年后沒人知道老夫的文章,只知道蘇軾的了。
次子蘇轍才氣雖稍遜之,但穩重慎言。
自己兩個兒子都是可造就之才,自己一個老父年近五十,處處碰壁,一事無成。他們若跟隨自己腳步,怕將來在官場成就也是有限。
故而蘇洵找到歐陽修想讓他照拂兩個兒子,至于自己為官不為官無關緊要。
然蘇洵沒料到,這時歐陽修與韓琦之間因榷茶之事在朝堂上有些意見不一。
三蘇父子都是聞名天下的賢士,韓琦,歐陽修都欲借重他們的名望。蘇洵為兩個兒子話說得口都干了,歐陽修也沒個承諾,心底不由著急。
歐陽修見章越等人來了笑著道:“明允,小兒輩都到了,我們先入席吧!”
當下歐陽發又引章越見了蘇洵。
蘇洵正憂心忡忡,雖然沒想到為何章越可以入席,但他沒有仔細想下去。
至于章越則松一口氣,萬一人家問一句,你怎知老夫自號老泉?那當如何?
眾人至后堂入席,歐陽修喜宴賓客,故而府上廚子時刻備菜。
這一席飯菜十分豐富。
即便有小兒輩在旁,蘇洵仍道:“學士,當初我取二子之名時,見車輪,車輻,車蓋皆有職責于車,唯獨軾(扶手)若無所為者,然無軾亦不為車也。我為犬子取名為軾,正是懼他不為外飾也。”
“至于轍也,天下之車無不由車轍而行,但論車行之功,轍從不與其中。將來縱是車毀馬亡,也不責難至車轍上。如此車轍于禍福之間,雖無功但亦不為過也。”
章越聽了蘇洵的言論也是心底感嘆。
所為父之愛子為其計深遠就是如此吧。軾為車(國家)的外飾就好,但不必承擔其責。
轍為車之輪印,參與了工作但將來事情辦不好,也不怪不到自己的頭上。
章越突想起蘇軾那首詩,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