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章越端起茶碗正碰至嘴邊時,飛快地看了一眼身旁走動的幾個廂兵,果真有兩人都密切地看著自己。
章越見此笑了笑,將姜湯往檐下一潑故意道:“什么茶湯如此難喝?”
幾名廂兵不由臉色一變。
一人上前笑道:“小官人許是放久了冷了些,我讓人再端一碗來。”
“不必了,還是端給押司喝吧!”章越斥了一句,但見對方臉上已是蒼白,“小官人說笑了,哪里來得押司。”
章越不理會他繼續(xù)答題。
一旁角落里兩名胥吏,此刻正看著這里,見章越不喝姜茶,不由罵道:“此子竟如此奸滑,真小看它了。”
一人道:“那如何是好,押司問罪你我怎辦?”
那人道:“你放心,我還有最后一手。”
章越對此并不介懷,若因此動怒分心而影響了答題就太不值當了。章越明白等閑的打擊報復根本傷不了趙押司的筋骨,故而對于趙押司這樣的人最好報復就是自己考得好。
自己考得越好,對趙押司這樣的人打臉就打得越狠。
什么是功名,為何說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功名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而是要考自己一筆一劃地博來。
章越想到這里,全卷已是寫完,除了一兩個地方?jīng)]有把握外,基本可以說是穩(wěn)了。這帖經(jīng)墨義都是客觀題,自己一目了然,考完了心底就有數(shù)了。
章越一看左右經(jīng)生們都已在答最后的題目了,也有人正在審最后一遍,有無錯漏,修改措辭。
但章越此刻卻忽然從席上站起,左右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這名胥吏突地意識到什么,正欲上前要攔,章越已是邁出步子。
但見章越走得不慢也不快,自有讀書人的從容,但不知為何幾名廂兵倉皇失措,要阻攔時已是慢了一步。交錯之間,章越閃開了一個迎面撲來廂兵,直接踏至堂前。
“來不及了。”胥吏跺足。
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章越快步走至堂前向高坐堂上的縣令一揖道:“學生章越已是答完,還請相公閱卷。”
下面答卷的進士科考生一陣嗡動,有考生請求考官親試的規(guī)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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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坐在那,面對這不合常規(guī)的一幕,臉上自是不悅。
縣令心道,章越?那不是這個讓自己親自具結(jié)的人嗎?果真有些狂妄自大。
“進前來!”
縣令聲音冷淡,而當章越將卷子放到縣令案前的一刻,那名胥吏幾乎要昏倒了,卷子已在縣令手中,他也就沒法子動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