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經筵官,我也是經筵官,大家一起留身奏事,如此你就沒辦法繞過我對天子講悄悄話。
當章越,錢象先見官家從崇政殿步出,一并行禮。但見官家臉色有些蒼白,似方才在殿中聽群臣奏事耗時太長,故而精神有些不濟。至于官家身后跟隨著韓琦,曾公亮司馬光及一眾侍從。
待官家等入了邇英閣,章越與錢象先最后方入經筵所。
官家已端坐椅上,椅前設一案幾。章越進講義本子,內侍接過后放在案前,官家看了一眼講義笑道:“大學!”
一旁侍坐的韓琦端著茶湯,向章越問道:“大學可以為經否?”
章越道:“回稟韓相公,大學是曾子所作,非經也。大學雖列作子書,但韓愈曾推崇此書,與論語,孟子,中庸并列。”
韓琦呷了一口茶湯,放在一旁道:“經筵官里講過大學的不少,度之能否別出心裁?”
章越道:“回稟韓相公,君前不敢應承。”
聞言韓琦眉頭一抖,官家倒是笑了笑道:“甚好,賜坐,賜茶!”
當即章越入座,侍從給他端來茶湯,章越端過茶湯只是潤潤嘴唇后即是放下,向錢象先點了點頭。
“進講!”錢象先道。
章越復起身,之前經筵都是經筵官坐講,但自官家即位后,都改成立講,從此以后一直到了明清,經筵官都沒有坐講的機會。
章越言開口道:“吾儒學之教在于經世,非經世不為儒者,隨力所及,在身仁身,在家仁家,在國仁國,在天下仁天下。”
聽章越一語,韓琦端著茶湯的手,微微一頓,曾公亮,司馬光也露出佩服之色。
官家眉頭頓時舒緩,輕輕道了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皆經世也。’
官家聽章越沒有再講,原來是聽自己說話而停下笑道:“是朕打攪了,章卿繼續。”
“臣謝過陛下!”章越繼續道:“子路曾問孔子何為君子,子曰,修己以敬,修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此成己及物之論,天子御萬方,首重君德,次序而論在于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
韓琦,曾公亮都聽出來,章越講得是太學,卻沒有完全按著傳統儒生講太學來言,夾雜了不少自己的私貨。
其實這也是昨夜章越聽了老吏的話而有所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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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講與執經有什么不同?
侍講就是全按書本上的意思,執經就是根據書本講自己的看法。
一個是訓古之學,一個是章句之學。
真要背書,章越也沒有入經筵的必要了。不過章句也很危險,觀點出新易引人嚴重不適,而且官家宰執都是什么人,一般的觀點豈能輕易打動他們。
故而章越還是采用舊瓶裝新酒的辦法,大學這本書對每個人都是適用的,但大部分人都只適用到修身齊家,可對天子而言可適至治國平天下,這是一個新奇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