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臉色稍變,他知王魁這話在刺自己呢。他居中撮合拿二十兩銀,王魁竟嫌自己拿多了?
何七不動聲色道:“俊民兄,不曾在外交游,不知這些汴京商人出手闊綽,這汴京城里十萬貫家產(chǎn)都不算富,百萬千萬的都有。”
“錢財可謂到處都是,就要有沒有門路去拿。不過俊民兄若擔(dān)心日后惹了麻煩,我?guī)湍愣纪屏司褪恰!?/p>
王魁忙道:“何兄,你也知我不善于與這些商賈應(yīng)酬。如今你我可是同在一條船上。只是你也知我身上事太多,之前殿試前的事還未按下,不免憂心。”
何七失笑道:“無妨,為今之計就是富家娘子成親。若你與富家成了親,除了謀反大罪,天大的事都可以給你按下,你說之前的事不是在汴京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為何至今無人找你麻煩,就是看在富相公的面上。”
王魁聞言長嘆了口氣。
何七道:“俊民兄你這是?”
王魁嘆道:“你說得倒是,可不知為何,富家娘子待我冷淡了許多。我是怕婚事有變數(shù)。”
何七安慰道:“明日制科入等的消息一出,富家就會對你刮目相看了。”
“若不曾呢?”王魁問道。
何七道:“不曾,那俊民兄你唯有速速離京上任,先避一避風(fēng)頭再說。對了,聽聞殿試上有個王外制對你甚是青睞有加么?”
王魁道:“你說得是王介甫吧。他對我的文章倒是青睞有加。但殿試后,我曾兩度上門拜訪,他卻對我不甚理睬。聽聞此人不近人情。他本來與歐陽永叔,曾鞏等相善,但因與韓相公惡了之故,與他們都疏遠(yuǎn)了,如今只與些不得志之人往來,看來也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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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七道:“俊民兄,我看這王外制抬舉你必有深意。此人我讀過他的文章,是極有才略,也時常聽旁人說起他的才干,如今為兩制官,他日拜相也說不定。俊民兄不可錯失機(jī)緣啊。”
王俊民知何七素有見識,但這次卻不以為然。
王安石與韓琦交惡,兩制官又如何,日后在朝堂上是呆不住的,自己如今去結(jié)交他又有何用?
卻說章越從崇文館考完秘閣六論后,即回了家。
回家他也不說話,而是關(guān)在房門里寫文章。
他寫的題目分別是。
《兩儀生四象》,《刑罰可以任治》,《治世軍禮同》,《邦國育才之道如何》,《九儀之命正邦國》,《拱璧駟馬何以不如進(jìn)此道論》
這是景德元年,富弼考茂才異等科時的題目。
章越當(dāng)時看了沒有多想,但如今考完六論后,因富有余力,回家又是一氣呵成將六論寫了下來。六篇寫完,章越仿佛積蓄在胸的文氣這才稍稍得以宣泄,如大江大河入海了一般。
寫完文章后,章越即是合衣睡去。
章實(shí)見自己弟弟制科考完后回家一句話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就關(guān)起門來,連飯也不吃,也覺得十分奇怪。
章實(shí)心想,莫非是制科考試太難了?自己這平素心高氣傲的弟弟突然考砸,故而回家閉門不出么?
期間有十?dāng)?shù)波客人至府上拜訪章越。
章實(shí)推不過只好告之,他們章越考完一回家,就一個人悶在屋里,任何外客也不見。
眾人中也有覺得情有可原,也有覺得是不是考得不好的緣故。
于是他們理解的說了幾句,如秘閣六論之難天下周知等等的話來。
次日,章越睡得日曬三竿方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