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師兄曾說,他有次與校花約逛街,他說自己當時的心情,恨不得滿街都能遇到熟人。雖說師兄只約了一次,但此事成為他的談資,時不時地提及。
不過他與吳家約定之事,畢竟此事還有變數,章越不愿提及。
當初黃好義與官宦人家訂婚的事,也是說得整個太學都知道。但黃了以后,黃好義就成了同窗們時不時提及的笑柄。
于是章越來了個矢口否認。
既是來了,章越即隨眾人往樊樓。
章越并非第一次來樊樓。
樊樓雖說三層,但下面有兩層乃用磚石為臺基,三層再往上立柱,故而西樓一層即可一眼看到皇宮。
西樓除了可以看到皇宮外,東西二樓之間還有一道飛橋欄桿相連。
到了元宵佳節,樊樓閣外燈火通明,如今元夕夜里頂上皆覆蓮燈,望去實為壯觀。
樊樓門外是一座巨大的彩樓,經過彩樓后則是百余的歌伎列在廊邊,各個是濃妝艷抹,風姿綽約,望之一個個都好似仙子般。
酒客若是看上了哪個女子,都可以讓她入內相陪。
入了樓里見得一個東樓就坐得有數百人之多。
門前兩位伙計,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腳下是絲鞋凈襪見了來客就往里面引。
樓下散鋪著七八十副桌凳,至于樓上則有六十余閣。在汴京,酒樓這些散座被稱為門床馬道,若你酒買得不夠是不許登樓入閣的。
至于韓忠彥這樣的大主顧,人家看了即是往樓上引的。
二樓三樓皆是回字型,中央則是天井,但見天井上吊著十幾副詩牌。
章越到了樓院中一看,但見酒酣耳熱之余,一人道:“閣上又有一首元夕詞作出了。”
一人將詩牌掛在天井上。
詩牌正反兩面皆濃墨重書,只要是眼神稍好的,都可看清。
不少酒客看了詩詞似反復品味般。
韓忠彥對章越道:“方才我等作詩題了十幾首都送給宛陵先生看了,但無一人列入詩牌之中,齋長何不寫一首元夕一試。”
章越聽說梅堯臣在樊樓就推道:“諸位都不成了,我這點文墨哪入得宛陵先生的法眼,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太學生們也知章越強得是經學及文章,詩詞每次考試都只能勉強得中。
一人笑道:“齋長,來都來了。”
“是啊,我們平日寫得詩詞都有格式,但元夕詩詞則不拘這些,是詩是詞都行。只是文章不好,這詩牌寫不下。”
眾人都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