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童入學,白首空歸。
章越也不由惆悵。
說話間一名公人提著燈道:“何人在此說話,考場上不許交頭接耳。”
此刻章越收回了思緒,重新點了蠟燭。
雨聲一點一點地撥動思緒,章越從卷袋中取出卷紙來鋪紙于桌,略一寧神提筆寫下賦來。
所有命運饋贈之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換句話說,自己能考得上的為何要作弊?
當然作弊的話就更十拿九穩了,但不能為了不冒這個風險,而承受另一等代價。
這時不遠考房突響起異動,旁人道:“不好了,不好了,此人犯疾了。”
一旁公人罵罵咧咧地開了房門,幾人與醫官一并入了考房。
雨已是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門板充作擔架從考房里抬出。
在后抬著擔架的公人辱罵道:“這么大把年紀在此作甚,就算中了進士作了官,又有幾日好活?”
在前抬著擔架的公人言道:“人家好歹也是秀才公。”
“怕什么,欺老不欺少?!?/p>
那擔架上的白發考生搖了搖頭,眼角垂下淚來,然后用如同枯木般的手拭淚。
章越見到那老考生再度想到了‘結童入學,白首空歸’的話。
不過章越沒有分心,在早已打好的草稿下,一篇數百字的賦,不久寫畢。
寫完之后,章越覺得格外的神清氣爽,念頭通達之意直貫腦中。最后章越吹干墨漬,將卷子收入卷袋放于枕下,合衣而睡。
這一下立即睡著了。
睡夢中,章越看到了很多故事。
等到了天明時,就聽得考房外拍門道:“醒了,醒了,再過一個時辰清考房了?!?/p>
章越睜開眼睛,將考房里收拾了一番,將香爐被單一并歸納清楚,坐在桌前等候。
過了半個時辰,聽得考房傳來外開鎖之聲,一名考官走進了考房,對方見了章越拱手作揖,章越亦還了一個深揖。
考官對章越道:“姓名?”
章越道:“國子監養正齋章越!”
考官點了點頭道:“本官聽說過你,卷子何在?”
章越當即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