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得知王魁大出風(fēng)頭,倒沒有什么嫉妒之心。他看了對(duì)方的詩詞,確實(shí)如此詩詞不說境界,就算辭藻文采自己再寫個(gè)十年也寫不出來。
當(dāng)即他向王魁道賀道:“俊民真是大才。”
王魁笑道:“三郎,哪的話,你長于文章經(jīng)學(xué),我不過好舞弄詞句這些小道罷了。”
眾人見王魁得意之后,卻并無驕色,都是自嘆不如。
席間倒是韓忠彥微微冷笑,何七將王魁引薦給他時(shí),神色甚是冷淡。
趁著無人留意,章越問道:“師樸為何沒給俊民好臉色?”
韓忠彥則道:“度之,此人言過其實(shí),虛有其表。”
章越聽了裝作不知言道:“這倒不至于吧,師樸相人可是不準(zhǔn)啊。”
韓忠彥笑道:“我整日在外交游,什么人心鬼蜮沒看過,有的人看似有情,不過是精于人情世故,其實(shí)心底全無半點(diǎn)真情。度之,你是實(shí)誠君子,可別太輕信于人了。”
章越道:“多謝師樸提點(diǎn)了。”
這時(shí)候外頭道:“還有本樓最后一處詩牌沒人填得。方才樓里放話了,若是有哪位填詩詞得入,則送兩面金旗。”
聽了外頭之言,眾人又各有一番言語。
范祖禹道:“元夕詞哪是好寫,在我看來論景不過于‘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論情不過于本朝歐陽公‘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一人又道:“每年都有元宵詩會(huì),從唐至今,每年都可寫個(gè)數(shù)千首,我看這古往今來的元宵詞都被人寫盡了吧。哪得立意寫景又更高一籌的?”
何七笑道:“諸位何必氣餒,方才俊民不是寫了一首被登入了么?我等就再寫一首罷了。”
王魁笑道:“說得好,我看看能不能再寫一首,助興一二。”
章越則沒有寫詩的興致,則是走出了閣。
黃履問了句:“齋長哪去?”
章越道:“有些氣悶去透透氣。”
章越走至閣外的欄桿,這里正有一道飛橋與靠近大內(nèi)的西樓相連。
此刻元夕夜已過近半,不少男男女女都站在這飛橋之上賞月觀燈景,也有數(shù)對(duì)在此耳鬢廝磨。
一位歌妓打扮的女子與身旁的情郎笑道:“我自西樓來,你從東樓到此,你我在橋上相會(huì),像不像牛郎與織女相會(huì)于鵲橋之上?”
“那可苦也,豈非說你我要至明年元夕此刻方能相見?”
“你我雖一年一會(huì),卻也勝過雖長廂廝守,卻貌合神離。”
“說得是,但盼你我年年歲歲,日日朝朝都似此夜此刻。”
“得君一語,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