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統(tǒng),首先是王者一人理天下,之后六合同德,九州共法。
人德法貫通于四海之內(nèi)。
儒法家到了這里有了分歧,儒家講同德,法家講共法,但要為政就必須儒法兼用。
之后王者制禮作樂……典章征伐皆由王者出……這就是四海一之。
章越第一段飛速寫完,第二段起首又道‘夫王者不可以不知天’。
框架就如此出來。
盡管破題足夠精彩,但殿試中一味求頌,容易落了下成了,反而引起哪個考官不喜,難以入高等。必須有自己主張和觀點,但又不能露于鋒芒,觸人之忌。
王者率萬民,一人獨治,誰來監(jiān)督?秦滅亡的前車之鑒不可不鑒。
章越繼續(xù)寫道所以王者必然觀天之意,行天之志,體天道行人道。
章越再如此寫下去,就要照搬‘天人之感’之說,如此欠缺新意。
章越筆鋒一轉(zhuǎn),搬出孟子的‘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意即是民意,天心即是民心。
人再如何認知天道,但總歸還是人在認知,而不是真正天道,故而最終還是落至人心來。
人心是一人之心么?不對,乃是萬民之心。
如此整篇文章架構(gòu),王者貫通天地人,要上承天道。天道就是民意,王者需時時體察民意,百姓喜歡什么就去為之,百姓不喜歡什么就不去為之。
如此一篇文章就將春秋繁露與孟子的貴民,以民為本合二為一。
這也是自己當初寫給王安石那封信的初衷。
吾道一而貫之。
文合于志,方能直抒胸臆。
章越可謂成竹在胸,筆下有神,一筆一劃仿佛不是寫于紙上,似老吏以刀在竹簡刻字,工匠拿著鑿錘刻于石壁。
這文章顯世以來,圣賢為何嘔心瀝血,為何有的人用盡畢生之力,滿腔熱血鑄就一篇文章。
為得就是文以載道,為己不泯然于眾,也為留遺澤于后人。
當章越最后一筆落定,方才筆下抽離,一篇賦作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