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看了對方一眼道:“正是,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對方言道:“在下章楶,草字質夫,之前一直住在蘇州。”
章越打量對方恍然道:“久仰,久仰。”
“若是敘譜咱們還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以后多親近親近。”
見對方這么說,章越很是高興笑道:“當然,當然。”
“度之此番省試如何?”
章越道:“名次未榜,不好論如何。”
章楶道:“話是如此說,但我看度之有些許悶悶不樂,似對此番省試毫無把握。”
章越道:“質夫兄,難不成還會看相不成?”
章楶失笑:“察言觀色略知一二,倒是有些冒昧了。其實你年紀還小,一科不中倒也是無妨,過兩年再看就好了。學問是可以慢慢為之,但其他可以先務。”
一桌坐著不少人聽了章楶這話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章實章丘本與他人說話也停下了。
章越道:“質夫兄見教的是,說起來質夫兄有三十了吧,應比我更急切才是。”
章楶微微笑著道:“度之,我這是良言相告。我還是愿你今科高第的。若不中,咱們也可相互切磋學問,我虛長你幾歲,幾日之長還是有的。”
章越道:“承質夫兄吉言,是了,質夫兄與子厚平日相善吧。”
章楶笑而不答。
章越明白了,原來是替章惇來抱不平的。
“質夫兄長你比我年長,有句話我不知道說得對不對,這科場的事不好說,也可一次得意,也可數次不第,這既有自己的才學,也視乎運道,先得意莫著急,不得意的也別氣餒,誰也莫論高下。但一個人的心胸氣度卻是有高有下,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一桌的人聽了章越此話不由紛紛點頭,此子說得好啊。
章實生怕章越得罪了對方連忙道:“質夫兄,我家三哥兒說話冒昧,你莫往心底去啊。我這杯酒與你賠罪了。”
章越見兄長這卑躬屈膝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說話間,卻見章俞下場來此。眾人起身向章俞見禮。
章俞見到章越,章楶倒很是高興道:“來我與你們引薦。”
章越與章楶一并起身道:“叔父方才我們已是相識了。”
章俞拉著章越的手道:“三郎今日你能來,叔父倒是高興。我知以往你對叔父有些芥蒂,但再久了也化開了。”
“叔父不是小氣人,人在不如意時,總是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別人。而今得意了,就看得到別人。”
章越道:“叔父,你這話說錯了。我與你從來沒什么芥蒂。只是有的人當了官得了勢就沒把人放在眼底。”
“我雖是一文不名的書生,但也是自己穿衣吃飯,生平沒求過誰全是靠著自己,有的人就算作了官,但官再大也莫要仗勢欺人,因為總有的人官比你大。”
章越一席話下但滿桌的人震驚說不出話來。
章俞退后一步,勉強笑道:“你這孩子怎還是這等脾氣,到叔父這還好說,到了日后吳家面前還能這般么?”
順著章俞的目光,章越見得吳安詩也看向這里。
章越舉起酒盞向章俞敬了一杯酒道:“叔父,此事不勞你操心,此酒敬賀你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