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又一看苗公子的字,幾乎有股捏鼻子之感,仿佛如喝一大口洗腳水。
“如此之字,不必再看!”
縣令面色蒼白地搖頭:“回去不知要看多少顏柳的字帖,方能化去此渾濁之氣。”
一旁苗公子還不知縣令是在嘲諷,但聽到顏柳二字還是知道的,說的是唐朝兩位書法大家顏真卿柳公權。
于是苗公子沾沾自喜地道:“蒙相公夸贊,晚生愧不敢當,顏柳兩位大家的字是如何的……那個那個怎么說來……晚生豈敢與顏柳相提并論呢?”
縣令聞此復看了一眼苗員外,但見對方頭都要插到地上去了。
縣令淡淡地笑道:“令公子真是奇才,奇才啊!”
說完縣令拂袖而去。
“相公!相公!”苗員外追了幾步懊惱不已,回頭怒上心頭踹了苗公子一腳罵道,“還不追上相公,在旁伺候著,這還用我教嗎?”
“爹,我哪說得不是了,你踢疼我了。”
苗員外忙道:“爹就隨便一腳,踢哪了?痛不痛?爹給你揉揉,先追上令君再說。”
苗公子當即追著縣令而去,而苗員外則轉頭冷冷看向章越,郭林:“這筆賬,我以后再算!”
苗員外又斥了苗三娘道:“還有你吃里扒外,居然幫著外人落你哥哥的面子。”
章越則道:“苗員外不要說了,令君走遠了……”
苗員外怒瞪章越一眼,連忙跟上。
“走吧,我送你們出村。”苗三娘抹淚言道。
三人走到村口的兩排桑樹樹下,但見夕陽斜照在桑葉上,日暮時的景色。
苗三娘忽道:“古人常道桑榆乃日所歸處,而我的歸處又在哪?”
郭林關切道:“三娘,為何有此言語?”
苗三娘搖了搖頭道:“爹爹,要將我許給人家了。他也不看對方年紀多少,是不是要續弦,只管人家問彩禮多少?”
郭林聞言胸口悶悶的:“三娘,你爹要多少彩禮?”
苗三娘道:“你問這作什么?”
“沒……沒有……”
苗三娘搖了搖頭道:“也不知為何與你們說這些?就送你們到此,下一次再見我時,我或已嫁為人婦了。”
郭林已難過得快哭了,章越咳了一聲道:“師兄,有什么話趕緊對三娘說啊!”
郭林掙扎半響:“三娘到時……到時一定要請我與師弟喝杯喜酒!”
章越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師妹保重,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