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武后臨朝稱制始（第1頁）

驛卒是哭著滾進營帳的，手里的白幡沾著塵土，”陛下陛下龍馭上賓了！”

滿帳的歡笑聲瞬間僵住。李恪捏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酒液晃出杯沿，在案上積成小水洼——他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卻沒想來得這么快。

”還有”驛卒抹著眼淚遞上黃麻紙，”宮里傳旨，武娘娘以皇太后身份權(quán)攝軍國事，新帝是英王李顯。”

程咬金把斧頭往地上一頓：“啥叫權(quán)攝軍國事？這不明擺著要當(dāng)家嗎？”

秦紅梅已經(jīng)攥緊了連弩：“殿下，咱回長安！不能讓她這么胡來！”

李恪沒動，指尖蘸著案上的酒液畫圈。他知道武媚娘不會只滿足于”權(quán)攝”，這道旨意不過是過渡——果不其然，沒等他們啟程，第二道驛報就到了：李顯登基不足半月，因想任韋后外戚為相，被武后廢為廬陵王，改立豫王李旦為帝。

”這下徹底成擺設(shè)了。”長孫沖拿著驛報冷笑，”新帝連朝堂都沒踏出過，政事全憑武后一句話。”

李恪終于放下酒杯，聲音沉得很：“回安西。”

安西都護府的議事廳里，火盆燒得旺。杜明月正往地圖上釘木牌，把波斯、大食的商路標(biāo)得清清楚楚。”武后掌權(quán)，長安那邊肯定要卡咱們的糧。”她指著南洋的方向，”咱得把香料換戰(zhàn)馬的路子拓寬些，別讓人掐著脖子。”

秦紅梅在旁邊打磨連弩箭頭：“我讓人把核心工匠都遷到高昌城了，水泥配方、橡膠熬制的法子，就咱幾個核心的人知道。”她頓了頓又道，”連弩作坊也加了三層崗，用的都是跟著殿下從南洋回來的老兵。”

程咬金啃著胡餅嘟囔：“要不咱反了？憑咱的水泥碉堡和橡膠火彈，怕她個啥？”

”不能反。”李恪敲著桌案，”眼下反了，正好給她借口出兵。咱先穩(wěn)住，她要權(quán)，咱就給她面子——但安西的兵、糧、技術(shù)，不能交。”他對長孫沖道，”你去擬個折子，就說安西偏遠，需便宜行事以御吐蕃，其他的都照她說的應(yīng)著。”

折子送走沒幾日，安西的街頭就熱鬧起來。泥瓦匠正鋪水泥路面，孩童捧著活字印刷的《安西雜記》看——上面印著”鑿井得泉””墾田得谷”的插畫，配著”賦稅十取一”的字樣。

”還是蜀王在這兒好。”賣胡餅的老漢邊烙餅邊念叨，”長安那邊換了仨皇帝了，咱這兒連糧價都沒漲過。”這話傳得廣，連西域的胡商都說：“要做生意，去安西，不去長安。”

杜明月趁機開了新瓷窯，燒的瓷碗底都印著”安西督造”，往波斯運時，利潤比往長安運還高。”咱不缺錢。”她拿著賬本笑，”武后想卡咱，咱就自己找活路。”

就在安西日子過得安穩(wěn)時，長安的敕令終于到了。使者是武后的親信，捧著錦盒滿臉堆笑：“蜀王殿下，太后娘娘說了，您平倭有功，特晉爵為海東郡王。只是新帝登基，需祥瑞賀喜，還請殿下獻些南洋的奇珍；另外邊軍的甲胄也該換新了，太后盼著您能多送些軍資來。”

李恪打開錦盒，里面除了敕書，還有塊玉玨——是給質(zhì)子的信物。

”祥瑞？”李恪指尖摩挲著玉玨，突然笑了，”正好南洋獻了株并蒂蓮，我讓人用琉璃罩著送回去。軍資也簡單，我讓人運些新制的藤甲去——比鐵甲輕，還防箭。”

使者還想提質(zhì)子的事，卻見秦紅梅的女衛(wèi)們都站在帳外，手里的連弩正對著自己的馬。他咽了口唾沫，把話咽了回去：“殿下深明大義，太后定然歡喜。”

使者走后，程咬金才呸了一聲：“并蒂蓮？那不是杜丫頭用橡膠做的假花？藤甲？咱早不用那玩意兒了！”

”他要祥瑞，我就給個祥瑞。”李恪把玉玨扔在案上，”他要軍資，我就給些沒用的。至于質(zhì)子”他望向帳外正在嬉鬧的幼子，眼神冷了冷，”想動我的人，得看她有沒有那本事。”

風(fēng)從帳縫鉆進來，吹得燭火晃了晃。安西的水泥路面剛鋪好，平整得能照見人影；遠處的作坊里，新煉的鋼正在爐里發(fā)紅，比長安的官鋼還亮。

李恪知道，武后的試探才剛開始。這道敕令是軟刀子，既要削他的力，又要捆他的身。

”讓人盯著使者。”他突然對秦紅梅道，”看看他回程時，會不會去吐蕃的地界。”

秦紅梅眼睛一亮：“殿下是說武后可能聯(lián)合吐蕃？”

李恪沒說話，只望著長安的方向。敕令上的墨跡還新鮮，可字里行間的寒意，比安西的冬風(fēng)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