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和何氏如何看不出,只道這戴纓年紀不大,一顆心不知長了多少個窟窿。
看似一番拈酸吃醋的玩笑,既體貼了老夫人的身子,又不讓她妹子在眾人面前丟面惹笑話。
在這陸府,她戴家人沒臉,就是她沒臉,勢不叫旁人拿捏她一點錯處。
正說笑著,下人們開始往房里擺飯,用飯期間,戴纓侍候在一側,戴云為客,同陸溪兒幾個小輩并坐。
戴云坐于桌邊,一雙眼先是看向戴纓,再觀著陸溪兒的行止,開始用飯。
用罷飯后,以香茶漱口,再凈手,下人們撤了桌面,陸老夫人只留了戴纓和戴云在身邊說話,叫其他人退去。
戴云覺著剛才飯前戴纓出盡了風頭,這會兒就想著多討得老夫人的歡心,遂極盡自己所知喋喋不停地說著話。
老夫人面目和緩地聽著,不時笑著給予回應,戴纓則靜靜地立在一邊,適時給老夫人續茶。
見老太太眼皮有些黏滯,正待招戴云一起退下,下人來傳,大爺來了。
戴云一聽,微微挺直腰背,把眼往前探望,就見一人從外間行來,一身鴉青色圓領長袍,腰系玉帶,端得是蕭蕭肅肅,威儀明秀。
她不敢直視,慌得將目光低垂,心里歡動不止,心道,這人就是陸家家主了。
低垂的目光中,腳步聲靠近,逼人心迫的氣息壓來,接著就聽溫肅的聲音傳來:“兒子來給母親問安。”
陸老夫人笑著道了一聲好。
陸銘章坐于老夫人的左手邊,正是戴纓侍立的一側。
“這是纓丫頭的妹子,你還未見過。”陸老夫人說道,“來,云丫頭,上前給大人見禮。”
戴云早已起身侍立,上前兩步,款款欠下身,道了一聲:“云兒見過姐夫。”
陸銘章一怔,覺著這個叫法有意思,遂抬眼去看,只見女子粉頸微垂,不過十五六歲的青春,斂下的眉眼同戴纓有幾分相似。
不由得讓他想起平谷替嫁一事,原定人選是這個小的,結果那孫氏在背后使手段,改換成戴纓。
他雖查明了,但鑒于當時她對他態度的客氣和別扭,不好多管,畢竟是她自家事,聽說后來戴萬昌把那孫氏趕出了宅子。
“不必多禮。”陸銘章說道。
戴云依言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側,也不坐了,同戴纓一樣,就那么安靜地立著。
陸銘章想了想多說了一句:“住在這里不必拘著,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同老夫人說,或是同你姐姐說。”
戴云臉腮泛紅,再次福身應是。
侍于陸銘章身側的戴纓挑了挑眉梢,這話聽著怎么這樣耳熟,好像自己初來時,他也這般說過。
陸銘章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帶著戴纓離開了,戴纓一走,戴云自是隨在一起。
往回走時,陸銘章走在中間,戴纓行于他的左側,戴云該行于戴纓一側,卻走到了陸銘章的身邊。
戴云拿余光看了一眼身側的這位相爺,提起一口氣,說道:“姐夫,云兒住在蕓香閣。”
陸銘章點了點頭,以為是戴纓安排的,故而贊賞道:“這蕓香閣同你的‘云’字同音,安排得妥帖。”
戴云掩嘴笑道:“蕓香閣就在一方居隔壁,云兒去一方居找姐姐說話也方便,就怕姐夫會嫌煩。”
陸銘章沒說別的,只說了句:“我不常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