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福興樓時,鳶娘住的房間已經空了,空落落的堂間坐著兩人。
一個是自己的丫頭歸雁,一個是陸銘章的親隨長安。
歸雁見了她,急著走來,濕紅著眼眶,眨了眨眼,顫著嗓,叫了一聲。
“娘子……”
戴纓喉頭發硬,壓下不平的氣息,問出聲:“人呢?鳶娘呢?”
歸雁終是忍不住,流下兩行淚:“阿左哥……帶她回去了……”
長安驅車載著主仆二人來到陳家,大門是閉著的。
歸雁上前敲門,門里沒有應答,直到戴纓在門外輕喚:“陳左,是我,阿纓,你開開門,我見一見她。”
過了一會兒,院門打開,戴纓看著眼前人,險些認不出,不,那不像一個活人,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在很多年以后,戴纓回想起來,這一時的陳左,面目竟是模糊不清。
他轉身朝院里走去,戴纓主仆隨他走進院中,長安則不遠不近地跟在戴纓身后,一雙眼半刻不離她。
陳左走入臥房,朝床上之人輕喚道:“鳶娘,東家來看你了。”
榻上的女子面頰凹陷,雙眼閉著,神態安寧,不給任何反應。
戴纓走了過去,坐到榻邊,拿手輕輕撫過女子額邊的碎發,那碎發很軟很柔,同它的主人一樣。
“阿鳶……”
“你的桂花釀我再也喝不上了,還好,我舍不得喝它,留了半甕,原以為是我在哄你開心,原來是你在哄我開心。”
戴纓來看過鳶娘,并沒有多待,這個時候的陳左并不希望被打擾,只想安安靜靜地同妻子待在一起。
臨走前,她沒同他說任何安慰的話,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只是告訴他,事情處理好后,來找她,她有話同他說。
陳左眼睛看著地面,終于點了點頭,看到他點頭,戴纓才放心離開。
回家的路上仍是長安架車,戴纓主仆二人坐在車里。
歸雁往她家娘子臉上看去,張了張嘴,問道:“娘子,我們現在去哪里?”
戴纓揭起窗簾往外看了眼,說道:“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