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戴纓感覺有些涼,平過身,把一雙腳縮進被中,再輾轉過身,面朝外,睜開惺忪睡眼。
窗扇被風吹開,雨飄了進來,臨窗矮幾上的茶碟接著雨點,一滴、二滴……
她將眼睛閉上,憑著感知抬手摸了摸臉頰,是溫的,再次睜眼,透過窗扇看向外面。
只能感知到院中影影綽綽不可名狀的輪廓,還有深深淺淺的雨聲。
戴纓從床上撐起,披衣下榻行到窗前,跪坐于窗榻上,將窗扇推得更開,探出手伸向雨中。
再有兩日就是初八,她已得知那日陸家人會去青山寺祈福,謝家人也會去,而她的轉機就在那日。
一陣涼風襲來,激得她打了一個寒噤,趕緊把窗扇閉上,現在可不能著涼,不然初八那日還怎么上演好戲。
此時天還暗著,于是重回榻間,掩被再次睡去,
歸雁從側間出來時,天色已明,出了屋,讓院子里的下人備水,然后折身回屋喚戴纓起身。
“不知幾時落了雨,地面還濕著,娘子今日可要出府?”歸雁一面扶戴纓起身,一面問道。
“雨可停了?”
“停了,天還陰著?!睔w雁往外望了一眼,“只怕一會兒還要下哩?!?/p>
“不打緊,你讓小廝備輛馬車,就是真落起雨來也淋不著咱們。”
戴纓不喜計劃好的事情隨意變動。
就算沒有陸家這一茬,她也準備往寺廟去一趟,想著給過世的母親祈求福佑。
給亡者祈佑,衣著不可太艷,只是此次來京她未帶素衣,想著去成衣鋪子置辦兩身。
因要外出,歸雁從衣櫥取出一套熏香衣衫,伺候戴纓更衣,又引她坐到妝臺前,替她綰發。
她家小娘子的頭發又黑又密,盤綰起,烏云堆疊,襯得秀發下的臉越發瑩白如雪。
那一雙清亮的妙目天生七分機靈,閃動中不經意透出三分惹人的嬌憨。
正是這不夠純粹的天真,不夠精明的算計,讓人想去捕獲眸光中更多的信息,想要探知眉目轉盼間更多的意趣,更想多看幾眼。
歸雁知她家娘子不喜敷粉,只用香膏在掌心勻化了,抹在面頰上,最后點上胭脂和口脂。
剛穿戴好,下人傳知謝容來了,并迎到外間坐下,看了茶。
手邊的茶水換過兩盞,戴纓從里間出來。
“兄長怎么這會兒來了?”
謝容看向戴纓,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定了定,再轉向別處。
“有件事情同你相商。”
戴纓斂裙坐下,微笑道:“兄長說來?!?/p>
謝容點頭道:“初八那日青山寺上香,你就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