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章越道:“哥哥嫂嫂,彭縣尉那不用給。”
“這如何使得?”
章越道:“彭縣尉的侄兒是我的同窗好友。這一次我碰到喬三……”
章越將事情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出。
“三哥你口風真緊,憋在肚子里一點也不說,”章實尋又激動地對于氏道:“我就說三哥有出息,長進了吧!”
于氏先是一臉詫異,才如釋重負般道:“沒料到叔叔還能與彭縣尉搭上話?先前我還些擔心彭縣尉是不是有別的心思,咱們平白受人恩惠不好。原來是叔叔走得門路,這下可總算放心了?!?/p>
說完于氏終于露出笑容:“叔叔,這一次嫂嫂對你實在是刮目相看?!?/p>
章越謙虛道:“彭縣尉哪看得上我,他看得上的是二哥?!?/p>
于氏正色道:“叔叔倒是謙虛。嫂嫂也不想背上惡名,你若真要讀書博個功名,我也不反對,但是叔叔心底對自己可有計較?”
章越恭順地道:“嫂嫂教訓得是,以往我是虛度光陰,不僅不用功讀書,還糟蹋父兄的錢財來在同窗里充面子……”
章實擺了擺手道:“一家兄弟說這些?!?/p>
章越從懷中掏出那本《孟子》道:“咱家被趙押司搬空那日,我就留了這《孟子七篇》,聽聞哥哥說此書是爹爹留下的。這幾日我揣著此書日日苦讀,還請哥哥嫂嫂考較。”
于氏從章越手里接過《孟子》問道:“就這幾天,你日日睡到三竿而起,哪真得背下了?”
章越臉稍稍一紅道:“侈袂挾策,不敢懈怠。”
于氏稍稍遲疑,將書翻到某卷遞給章實。
章實捧著道:“就這篇《離婁》,三哥你背到哪是哪?!?/p>
章越道:“是哥哥,我試背一二。孟子曰:“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員: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章越一篇從頭到尾,毫不停頓地背下。章實于氏滿臉驚詫地看著章越,這是以往的章越嗎?真的是以往的章越嗎?
章實顫聲道:“這么厚的書,三哥是如何背下的?”
章越道:“可能是咱們爹爹在天庇佑吧。”
章實眼眶微紅道:“爹爹最喜歡家里子弟能讀書了,他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高興?!?/p>
于氏見丈夫如此也道:“三哥既有此心就好,但盼以后讀書有始有終吧。”
“謝謝嫂子。”章越起身作揖。
章實忙笑道:“三哥,我就說你嫂子通情達理吧!”
于氏嗔道:“你莫要變著方的來夸我,衙門的事先清楚了?”
章實想了想道:“不過答謝彭縣尉還是要的,另一半錢拿回來還要求他幫忙,否則衙門不知拖到幾時。明日咱們備些水禮去彭府,還要備些茶果,答謝保長鄰舍這幾日的幫手,娘子這你總該答允我吧?!?/p>
于氏抿嘴笑道:“說得我好像一毛不拔似得。我下廚整治飯菜,叔叔今日多吃些。”
說完于氏就嫩雞盛在碗里,又將酒在鍋里燙熱,又煮了一盆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