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季的第一個月,也就是孟月時,是為官員集注之時。
王陟臣,王囧,劉奉世等人在地方時,被上官搓揉了,被吏員使絆子,到了京師后發(fā)覺被搓揉,使絆子說明至少還有人將你放在眼底。
但到了吏部集注,放眼望去但見足足有五六百名官員候在闕榜外,門外官員的馬夫親隨更是不知多少。
在這里根本無人把你放在眼底。
王陟臣對王囧,劉奉世道:“等吧!”
眾人不由嘆息,看向吏部門外長長的隊伍,不知何時是個頭。
在地方他們是百里侯,但到了京師吏部這,卻如同個小吏般被人呼來喚去。
江衍忽道:“我等頭懸梁錐刺股,好容易考中了進士作了官,但如今到吏部門前一看方知,咱們大宋朝的官怎么那么不值錢呢?”
劉奉世道:“本朝冗官之難,由來已久?!?/p>
“你看科舉取士兩年一科,進士近兩百,特奏名兩百,一年便是兩百人?!?/p>
“官蔭一年三五百人不等。后妃,公主等戚屬皆可補蔭,可蔭補之人許子,孫,曾孫,兄弟,叔侄,旁至異姓,甚至連門客,醫(yī)人皆可。你說這官能少了去么?”
江衍道:“一語中的,咱們這官真是不值錢?!?/p>
王囧道:“是了,孔兄他們呢?”
眾人都知王囧提及是孔文仲。
江衍道:“他是京官去得是審官院注授,不似我等來流內(nèi)銓?!?/p>
王囧一愣,然后道:“差點忘了?!?/p>
孔文仲雖只是丙科,就是三甲進士出身,但朝廷看在他是孔子后人的份上,特授予京官的身份。
“京官注授在審官院,我等選人在流內(nèi)銓,難怪昨日談及吏部員多闕少,孔兄他是一點也不焦急。”
“這叫各有各的門路。”劉奉世言道。
“那么韓衙內(nèi)與章狀元也是去審官院注授吧!”
眾人聞言一愣,劉奉世咳了一聲道:“韓衙內(nèi)自是去審官院,但度之他的官籍如今在政事堂!”
劉奉世說完,眾人便是知啥叫人比人氣死人。
王陟臣開口笑道:“政事堂兩年一堂除,再過個兩年,度之怕是要官家親簡了?!?/p>
眾人聞言皆嘆。
其余人還好,王陟臣與江衍內(nèi)心才是最難受的。
江衍拿到省元,章越還屈居其下,而王陟臣自負(fù)才學(xué)不遜色于章越,但偏偏他的官人出身,故狀元只能給寒門出身的章越。
但如今二人都還是選人的身份,在流內(nèi)銓等候注授。
而章越直接一步跨到了政事堂堂除,過個數(shù)年,怕是由皇帝親自降旨授官了。王,江二人這般心情旁人難以體會,唯有經(jīng)歷過的人特別的深刻。
“希叔,不如明年制科,你我也去一試。”江衍對王陟臣問道。
王陟臣搖頭道:“制科不同于考進士,進士只看詩賦,但制科不說有無大員舉薦,兩制入眼,就算過了前兩關(guān),且說那秘閣六試你有把握?”
江衍聞言也不說話了,能通過秘閣六試的,考個九經(jīng)出身都不難,但要九經(jīng)出身考秘閣六試的,卻難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