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接過魚走到一旁廚房烹制,忠伯回頭將門上了鎖,回頭向章越笑了笑。
不久廚房里又升起火,一口大鍋燉起了魚,師娘則將姜蒜入齏臼搗爛,等水燒開后再一并放入鍋里燉煮,這是師娘熟悉的料理手法。
魚湯的香氣傳入章越鼻尖。
陳襄道:“你此番詩賦寫得尚可,策論可謂絕佳,故而有此名次倒不意外。但你的詩賦能在解試過關,到了省試卻尚欠缺。你若想省試再進一步,就要戒驕戒躁,從今日起就要靜下心來讀書了。”
章越道:“學生記住了。”
陳襄看向章越問道:“今夜本是你得意之時,我讓你在此讀書,專研文章,可知用意?”
章越道:“先生是怕學生得意忘形。”
陳襄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你如今不過十六七歲,哪怕就是二十六七歲,心也是定不下,這個年紀易大喜也易大悲,若什么事太得意,反不是好事。好比是身上突然有了一筆橫財,也是難以守住的。我看過太多一朝得意,最后又跌落谷底的青年俊才,被人捧幾句就飄飄然了,從此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我也不是說你,我年輕也是意氣飛揚,不知分寸,到了三十五六歲方知這個道理。沒什么是平白來的,既是得來了,就要珍惜。讀書最要緊的就是那股勁,這勁一懈,日后要找回來就千難萬難了。這番話我與很多人說過,不少是你師兄師弟,但聽得進去的,我不說他也會明白。聽不進的,說了也白說。”
說到這里,陳襄長長地嘆了口氣。
章越心道,是啊,該浪的還是得浪,誰也擋不住。
他將陳襄的話牢牢記在心底,然后道:“學生受教了。”
陳襄道:“我再與你好好講一講詩賦中欠妥之處。”
章越當下將心神收回,專心致志地聽陳襄講授。
不久師娘已是將魚燉好了放在一旁笑道:“你們先別揭蓋,我再給你們去溫酒。三年的青紅老酒。”
陳襄道:“酒就不必溫了。”
師娘嗔道:“沒見你這般,徒弟都考了解試第三名。外人聽來會說你好生小氣。”
陳襄失笑,師娘一面怪著,一面揭蓋,頓時魚湯的香氣四溢在堂上。
師娘將魚湯盛了兩碗放在二人桌上,陳襄舉起魚湯笑道:“我就以此魚湯賀你及第之喜了,莫要嫌寒磣。”
章越舉起魚湯笑道:“學生最喜歡喝師娘燉得魚湯了。先生師娘大恩,學生永世不忘。”
陳襄師娘聞言都是笑了。
章越當下喝一口魚湯,姜絲將魚的腥味掩得恰到好處,口中皆是甘甜。
對他而言,這一碗魚湯更勝于無數山珍海味。
師娘看著章越神色問道:“除了姜蒜,我什么也沒加,甚是寡淡,不知是否合得你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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