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心知練亨甫才華橫溢,他所作的文章成績必定是在優等之列,然后卻因一題沒有完成卻被直講判了末等,這是不合規矩的。
好比一百分十道題目,一道題沒寫,至少也有九十分內容,但是直講卻給了他不及格。
這太學的直講看來是因練亨甫是王安石所薦的,便如此公然地打壓他,這不能不說是對王安石權威的一等挑釁。
“繼續說。”
練亨甫道:“我認為如今太學確實有等不好的風氣,對于如今朝堂上在討論的新法批評聲甚多。”
王安石點點頭問道:“這風氣來自哪里?”
練亨甫道:“來自直講授意,幾位直講都是宰執所薦,譬如顏直講(顏復)是歐陽公所薦入太學,他父親顏太初與蘇洵為友,他與蘇軾之間可稱世交。”
“梁直講(梁師孟)為歐陽公,吳參政(吳奎)所薦。”
“盧直講(盧侗)為蔡襄,蔡抗所薦。”
“焦直講(焦千之)為歐陽公,呂學士(呂公著)所薦。”
“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是反對新法的,這一次詩賦改經義之中,他們所論多也是與朝廷相左。”
“至于管勾國子監的章待制……”
王安石露出嚴肅的神色。
“章待制處置這一次蘇液之案,可謂是雷厲風行,十分果決,沒有他舉動若輕地平定此事,恐怕會釀成大亂。但是……主謀蘇液在太學之中公然抨擊新政以及相公你本人,他不僅沒有如何指責,替相公辯駁,反而是給了蘇液禮遇,甚至還說會在官家面前給他求情。”
“我就覺得這章待制……是不是也站在其他幾位直講一邊的?”
王安石問道:“但若是他與蘇液同流合污,也不會抓蘇液了。”
練亨甫立即道:“學生從未說過章待制欲同流合污,只是我至少沒聽他口中說過只字片言是支持新法的,甚至在太學之中多次與我們言道,讀書要有如司馬君實那般‘日力不足,繼之以夜’這等契而不舍的毅力。”
王安石聽到這里臉色就難看了。
他聽說這一次呂誨彈劾自己十罪之前,在邇英殿與資政殿這條大路上碰見了司馬光。
司馬光問呂誨到哪里去?
呂誨說我準備彈劾王安石去。
司馬光與呂誨說了一番什么話不得而知。反正是司馬光明知呂誨彈劾王安石卻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