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緣感慨道:“王子純不能容人,但經略相公能容人,這便是他不如經略相公的地方。故而王子純能威服一時,但要使熙河長治久安還是要靠經略相公。”
章越遲疑了片刻言道:“大師此話不敢當,只是我聽聞不僅蕃人服大師,連木征亦服大師,如今他不肯降便是大患。我殺木征容易,但殺了他后要使熙河蕃部歸心則不易。”
智緣淡適地笑了笑道:“這有何難處?貧僧往踏白城一趟說服木征便是。”
“大師?”
一旁弟子都是紛紛道:“師父,鬼章,木征如今與我們敵對,此去兇險至極啊!”
智緣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能令河州百姓免去兵災,貧僧走一趟又有什么,大不了將這把老骨頭都葬在異鄉(xiāng)便是。”
智緣言語里透著悲天憫人之情。
弟子們都為之感動,紛紛表示愿意同去。
智緣的弟子不少都是青唐蕃部里的貴人,因仰慕佛法,敬仰他的為人而拜入智緣的門下。
不過智緣卻沒有答允弟子們的請求,只愿意自己一個人冒險。
章越聞言沉默片刻,最后雙手合十道:“大師有此大智大勇,章某便在此謝過了。”
智緣亦是合十道:“言重了,貧僧還望經略相公取得了河州后,能善待百姓,視蕃漢一家,將太平還于熙河這片土地,如此貧僧便感激不盡了。”
章越欲言語,突覺得有些哽咽最后道:“大師放心,章某答允你的事必是做到。”
智緣得到章越的答允后,次日便是孤身啟程了,他只帶了忠實信眾,沒讓任何一名弟子相隨。
七日之后,智緣死于踏白城蕃營。
鬼章疑心木征與他勾結,故一日趁木征出巡,鬼章率人突然闖入木征營中殺了智緣。
……
而在智緣前往踏白城之際,章越得知新上任的熙河路走馬承受王中正已是從秦州抵至熙州,而且正在從熙州趕往河州的路上。
知道王中正到此,章越就知道官家是又著急了。
官家已是容不得自己拖延下去了。
章越與張詵和蔡延慶二人商量,張詵很是憤慨,但蔡延慶不說話,他是秦鳳路轉運使自是自己知道自家事,秦鳳路如今為了供給大軍軍糧確實非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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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延慶便向章越說回秦州督糧,章越聽了就覺得蔡延慶很是雞賊。
他用這個方式避開了邊臣與王中正間的矛盾。
相對而言,還是張詵比較講義氣。
哪知次日章越就接到邊報西夏重新在蘭州,天都山點集,并屯駐重兵,甚至傳聞夏國國相梁乙埋已抵天都山下的瓦當會,隨時可以南下熙州,威脅會州,張詵則主動請纓要率部分兵馬返回熙州,防止西夏攔截后路。
張詵,蔡延慶先后離開,只剩下章越一人面對王中正。
對這二人毫無‘義氣’的行為,章越心底大罵,明明集重兵于河州城的方案是三人一致的決定,但聽說官家的派人督戰(zhàn),結果一溜煙全跑了。
章越出城迎王中正,擺出了十足的誠意。
而王中正接到圣命后,從秦州城出發(fā)至河州也是甚為躊躇,但是王命不可違,所以還是星夜兼程地趕到。
他來之前反復打聽京中情況,對于天子的御旨也是仔細揣摩,他很清楚地看到對于前方戰(zhàn)事決策,其實御前也是非常的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