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見章直這副心虛的樣子哼了一聲轉過身。
章直站在一旁賠著笑臉,從十七娘手中端過漱口的茶碗來遞給章越。
章越看了章直一眼,從他手中接過茶碗喝茶漱了漱口道:“你近來為崇政殿說書,可是頗為風光,連三叔我都仰仗于你在官家面上說話。”
章直道:“三叔可是聽說什么。不過這直言無隱,匡正諫君,這不是三叔平日教導我的。”
章越心底大罵,好小子居然來自己平日的話來反駁自己。
章越道:“三叔的話有時也要分辨地聽,就如同書上的話,也不可全聽,盡信書,不如無書。”
章直開口問道:“盡信叔,不如無叔?”
章越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此刻他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從小到大都這般,頂嘴倒是很熘。
章越看著章直一直順風順水,故而從不聽自己勸,唯有吃一兩次苦頭方才明白。
章越一拍桌桉道:“我不是與你說笑。若你聽不進我的話立即辭官回家,你若是繼續在京為官,不僅你自己,連三叔我都要被害得前途盡毀。”
章直笑容當即褪去連忙道:“三叔,侄兒知錯了。”
章越板起臉道:“我與你道,為什么那么多宰相人家不讓自己的子弟做官出仕,文家六郎君你也認得,論才干也是衙內里一等一的人物,但文樞相偏不讓他出仕。”
“這為官是天下第一難的事,也是第一簡單的事。為何說第一簡單,在京城一名普通監官,人家可以夜夜做新郎,他要什么樣的女人,第二日都有人送到他的枕邊,你要能合塵同光,這樣的官也再容易不過。”
“但你要為一名要辦事的官員,那便是第一難的事。你要不能讓人挑一點毛病,自身持身要正要嚴,即便如此仍不能說是安然無恙。”
章越一番苦口婆心的話說完,但是看上去對方似乎沒聽進去。
章越明白侄兒是個有想法的人,若他真的聽勸,當初就不會放棄功名,一個人跑到江寧去了。
章直道:“三叔,我對你一貫是敬仰有加,你出了什么事,我寧可性命不要也要保得你周全。”
“但是有些話我卻不能全聽,侄兒并非是用心往仕途上去的人,若有一日天下萬民有話,百官卻不敢陳言,我自當來說。”
“你好生湖涂。”章越搖了搖頭。
一旁十七娘聽不進去了,立即入內來笑著道:“你們叔侄還有這么多話沒說完啊,可是皇宮已是派馬車來接了,有什么話不妨以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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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聞言點了點頭,瞪了章直一眼然后大步離去。
等章越走后,章直一臉頹然地對十七娘道:“三嬸,我真不是故意惹三叔動怒,只是我覺得三叔官越大似膽子越小了。”
十七娘勸道:“阿溪,你三叔不同以往,到了他這個位子顧忌也多,很多時候他一句話能斷許多人之生死,自是要三思而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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