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春年少的日子就這么從眼前打馬而過。
范祖禹與郭林二人一并在司馬光的書局做事。
王安石主持變法后,書局也是漸漸煙消云散,劉攽和劉恕先后被貶離去,僅留下范祖禹和郭林。
這時書局原先的待遇也撤了,什么修史官的俸祿都不給了,吃喝福利也取消了,官家對司馬光的私貨表示朕一點也不感興趣。
范祖禹也說既然官家都不放在心上了,那咱們還寫這些做什么。
言下之意讀者都不看了,寫書還寫個屁啊,咱們索性tj了吧。
司馬光卻說要繼續(xù)寫,修史并非取悅什么人,哪怕皇帝不看在眼底,就算一輩子坐冷板凳,我也要干下去。
范祖禹也在猶豫,所有人都在動搖,唯獨郭林一人仍堅定地跟隨在司馬光身邊。
章越看著一旁默默給二人篩酒斟酒的郭林,心想到底什么是讀書人?
似郭林便是一等。
入則懇懇以盡忠,出則謙謙以自悔。
能做到這一句,不論富貴與否,但每個人都會打心眼里佩服你。
司馬光被貶至洛陽后,書局幸有范祖禹,郭林二人這才沒有解散,資治通鑒的編寫工作這才能夠繼續(xù)。
而統(tǒng)籌的人則為司馬光。
司馬光治史也很有一套。
司馬光說他編資治通鑒的要領是‘寧失于繁,勿失于略’。
也就是說寧可讓人覺得你寫得啰嗦,也不可以讓人覺得你寫得簡略。
如何‘寧失于繁,勿失于略’呢?
司馬光先編一個目錄,資治通鑒是一部編年體,這個目錄是按照年月日來編排。具體到每年每月每日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要事無巨細地寫下來,然后按照日期先后排列事件順序。
將所有事件按日期羅列后就是編寫內(nèi)容,就是對叢目中史料進行篩選,若遇到?jīng)_突的史料,則判斷分析將自己認為正確地寫下,同時將沖突的地方放在一旁備注。
這兩步都是由郭林,范祖禹負責。
而最后一步就是定稿,此事由司馬光自己完成。
修史不是全史料,也要有自己的私貨,孔子修春秋也是以微言大義使亂臣賊子懼。
所以最后的定稿司馬光一人為之,不假手于他人。
能從浩如煙海的史料中寫一部巨作,可知司馬光三人之力耗費了多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