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州老家有個賭檔,賭檔的人設局騙完賭客的錢后,總是要贈個幾百上千錢給人家的,免得連回去的盤纏都沒有。”
“這也是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把人趕盡殺絕了,甚至還最后羞辱一把,何苦如此?這也是把自己的路給走絕了。”
王韶心想,明明是既得罪了人,又怕人報復,故而如此為之,還要安排下這說辭,經略相公真是好不利索。
王韶心底如此想,面上卻一副略有所思道:“經略之言,下官受教了。”
章越又道:“蔡天申已被官家召返回京,聽說他寫了一封信命人送至京師,但沒有給別人,而是轉給了他的父親蔡樞相。”
王韶道:“料想不是什么好話。”
章越道:“有什么妨礙呢?我聽說蔡樞相一直反對我們進取河州,但如今朝堂上局勢已對你我有利,他如今也不說話了。你看幾位宰執之中,王相公當初便支持熙河開邊,如今咱們將兵法實行,他更是支持了,還有文樞相,他也是一直反對熙河開邊的,但他的公子如今在我們這邊,他也漸漸持中了。”
王韶默默地聽著。
章越繼續道:“當然一時話或許改不了口,但至少不會使什么妨礙。另外李憲已回京奏事,他告訴說朝廷的意思,會盡量撤除你我的肘制,讓你我專心用命攻取河州。”
王韶喜道:“這太好,我不怕木征,董氈,但怕高遵裕,張穆之之流,這等人多一些我想咱們都不要做事了。”
章越一封奏疏,將事情鬧大了,不僅趕走了張穆之,蔡天申,還令官家看到了事權重復的弊處,提刑張穆之,察訪蔡天申先后被落職,調走,就是為了減少對章越的肘制。
同時為了擴大對章越的支持,官家決定將熙州鎮桃軍的節度軍額正式下達,這意味著熙州正式成為節度州,章越也可以按照節度州的配置來添幕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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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行政與軍額皆一一對應,比如熙州原本對應武勝軍,如今改為鎮桃軍,而秦州的軍額是天水軍。
而章越作為守臣知熙州,但下面官員卻都在鎮桃軍節度使司任職,這感覺實在有些怪怪,究其原因這些都是五代留下的遺風。
不過也有例外的,比如京兆府,軍額為永興軍,但守臣卻不叫知京兆府,而稱作知永興軍府事。
軍額下達,朝廷的編制也就來了,章越這邊即辦著設州學之事,同時也擴充班底。
熙州漢人很少,開設州學的目的,一來是讓將領子弟可以在此就學,二來讓熙州歸附宋朝的蕃人部族都可以派遣子弟到州學來讀書。
沒錯,既是讀書,也是人質。
說起人質,宋朝在秦州,渭州,慶州等邊地開設納質院。
納質院原先的目的,就是針對宋朝附近反復無常的蕃部部落,收其子弟為人質,禁錮終身,使其永遠臣服于宋朝。
章越將此納質院改為州學,并對熙州蕃部做了人性化處理,允許納質子弟兩年一次回到部族探視族人。
同時一如州學那般教導蕃部子弟讀書,日后若他們繼承族中的酋長之位,還會與他們授官職。
最重要的還是讀漢書,明漢禮,同時兼以操練武藝戰陣。
如西夏的禁軍‘御園六班直’,便是黨項納各部落子弟豪強的子弟為軍,所以又名為質子軍。
章越讓附近蕃部每五六百族帳出一人,如此有七八百之數,平日讀書教習,操練隊列,必要的時候還是一支生力軍。